律师很不客气地进来,指责罗浩不该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审问他的当事人。罗浩摆摆手,举着手里的烟,不在意地说:“随便抽根烟聊聊。”
律师并不买账,认真打量审讯室,憋着劲要找不该出现的东西。无果。又研究起赵波澜。
丛明晨知道,但凡赵波澜身上有什么伤口淤青,律师肯定会一股脑全赖在警察身上。
另外,她还注意到,趁律师打量房间的功夫,赵波澜将那则新闻不动声色收进了口袋。估计是不想给冯鲸看到。看来赵波澜这个人浑归浑,对冯鲸倒确实有真心在。
她扭头看冯鲸,对方一身职业装,黑色长卷发,大红唇涂得一丝不苟。应该是刚下班。
丛明晨能感受到,冯鲸身上有很浓厚的受过良好教育的痕迹,她习惯于尊重专业,认同“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所以对于律师与罗浩的交锋并不插嘴,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赵波澜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职业装的关系,她今天的情绪格外克制。看赵波澜的眼神虽然还是爱意无限,但已经相当镇定,大概是在跟律师沟通后,知道警方没有证据,并不能判断就是赵波澜杀了冯大石,所以坚定很多。而且,她不光自己坚定,还在眼神交汇中,向赵波澜传递这种坚定。
从赵波澜的表情,他应该是接收到了。
这两个人的互动越看越像言情剧。丛明晨剧看得多,对这些小细节非常在意,简直当特写在看,而且更加好奇:十二年前,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按言情剧的套路,一定大有文章。如果这是言情剧的话,她很期待。
律师加入,冯鲸作为“无关人员”被休息区,审讯继续进行。
律师加入以后,罗浩的注意力从赵波澜的杀人动机,转到他那天出现在医院的原因上。赵波澜之前说,他是去看一个朋友黄毛。黄毛因打架住院,在住院区。但监控显示,赵波澜下车后径直走到输液室而并非如他自己所说,“走错了”。
“医院布局复杂,谁还没有过在医院迷路的经历?”律师替赵波澜辩解,“而且,什么叫径直走到输液室?输液室距停车场最近,他不径直走到输液室才奇怪吧?何况大半夜的,走廊上连个可以问路的人都没有……”
丛明晨最近出没医院多,熟知病房区的探视规则,当下反驳道:“半夜十二点,医院早就不让探视了。难道黄毛没跟你说,你去了也是白去?”
赵波澜摸着鼻子笑:“我硬要看,谁拦得住?”
呃……丛明晨心中懊恼,竟忘了这家伙是流氓混混,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被规则拦住?
“而且,他朋友是住普通病房区,应该跟两位警官的朋友不一样。”律师这话说得意味深长。丛明晨忍不住扭头看罗浩。罗浩也有些诧异:这律师,知道得有点多吧?
他们住院的“朋友”,不外是骆南、罗丽、冯眠,因为唐宫案的广泛关注,律师知道并不奇怪。但这么明目张胆地指出,这律师,只怕不简单。
罗浩不动声色,看着赵波澜说:“你那位朋友,很熟吗?”
赵波澜吊儿郎当地吐烟圈,不理他。
罗浩道:“黄毛,本名黄志坚,男,19岁,本市拆迁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曾因容留他人吸毒被拘留过十五天。据说这次住院也是因为”
一顿,盯紧赵波澜的反应,“毒资纠纷。”
律师一听罗浩这话,马上伸手摁住赵波澜,似乎怕他慌不择言。但其实赵波澜还真没慌,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罗浩,对于他查到的这些,似乎还隐隐露出些赞赏的意思。但律师没他那么潇洒,谨慎道:“车祸后,我当事人积极配合警方抽血送检,但血检的结果,无论酒精还是毒品,都是阴性。所以说,这是一起单纯的交通意外,并且责任不在我当事人。”
罗浩点头:“事故是冯鲸全责,这点大家都没异议。但我问的并非交通事故,而是杀人。”
“是,这也是我一个刑辩律师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律师紧扣主题,“我当事人已经一再声明,他不认识死者,也不知道死者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租来的车里。”
律师把“租”字念得很重。
“现在的情况是,警方并没有证据,却扣押我当事人超过二十四小时,我有权……”
“刑事诉讼法第154条规定:对犯罪嫌疑人逮捕后的侦查羁押期限不得超过两个月。”
罗浩打断律师,从容道:“所以原则上来说,我们有两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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