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土屋子,但是砖头还是要买的,挨着地基的墙起码要用砖砌,否则不防水。还有屋顶上的瓦也是需要买的,不能再用麦秸秆了。樊老爷子和樊爱民共同凑够了几百块钱,买了砖头和瓦。砖瓦很快就送货上门了,使用骡子拉的,拉了好几车。每拉回来一车,樊老爷子都要亲自检验,取一盆水,把砖瓦放进去,看看泡泡是多还是少,泡泡多了,代表砖瓦吸水快,密度不够,没有烧熟。买的砖瓦几乎没有冒泡,樊老爷子很满意。
用砖砌墙倒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最难的是砌土墙。首先需要在院子里挖个大一点坑,坑还不能深。倒土,兑水,要不断用铁锹翻,必要时还得下去踩,防止有干土块,一旦有干土块就不能与周围泥融汇在一起,后续建的墙就不结实。确定没有干土块之后,再往泥里面放麦秸秆。放麦秸秆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增加泥的结合度,砌的墙不容易倒、不容易裂。砌墙的时候,要先用两个木板夹住两边,再把泥倒进两个木板中间,稍干了即可取下门板,这部分墙就算砌成了。堂屋的墙晾晒的时候,就砌西屋的墙;西屋的墙晾晒的时候,就砌堂屋的墙,两座屋子进度差不多。
窗户的位置是预留好的,要使用窗框支撑住,可以先做窗户,也可以盖好房子之后再安装。大梁和椽子也很讲究,要用火烤,直到烤黑为止,一是防虫,二是表面更坚固,还有就是更干燥。木工活找木匠程就可以了,木匠程也很爽快,没有收钱,算是帮忙了。
农村盖房子,上梁那一天是最热闹的,就像城里楼盘封顶一样要祝贺一番,如果亲朋好友知道了,甚至会来捧场,顺便送来烟酒。上梁不复杂,但是费力气,因为大梁、椽子、还有屋脊三角架都很沉,十多个大男人才能把这些笨重的东西拉上去,并且还要摆好位置。樊老爷子请邻居们帮忙,邻居们也很乐意,谁都有需要帮忙的时候!那时候在农村有钱也不一定请来吊车,只能请人帮忙。
樊老爷子,还有几个儿子、邻居们,用了一上午就把大梁、椽子、屋脊三脚架都安置到位,樊老爷拿出提前准备的鞭炮。“嘭嘭啪啪”之后,邻居们就位,樊老太太端上香喷喷的老母鸡汤和白面馍,樊老爷子拿来特意准备的一瓶大曲酒。
紧接着,房顶铺木板、糊顶、上瓦,堂屋、西屋就几乎同时完工了。至于院子的墙,没有时间了,天气渐冷,要是砖头墙还能继续干,但是土房子就不能干了,要是结了冰,等明年天一暖,墙里的冰化了,容易倒塌。
对樊老爷子来说,孩子有地方住已经不错了,算是尽到了当爹的责任,况且老大也都快三十了,要不是现在一大家人挤在一起住,樊老爷子早就不操这份心了。
一九八五年春天,樊爱民两口子搬进了新家,尽管很简陋,没有什么家具、家电,但是却有了属于自己的窝。这年秋季,樊爱民和樊老爷子正式分了家,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分的,因为樊老爷子也没有什么财产,而樊爱民在这之前也没有混出什么名堂。而田地,更没有什么可分的,早几年国家按人头实施土地承包责任制,樊爱民自己分到了一亩八分地,现在分家了,这一亩八分地还由樊爱民家种。因为结婚比较晚,刘桂芝的地分在娘家了,在樊家就没有地了。
樊爱民和樊老爷子只能算是一个家族的人,再也不能算一家人了,也就是说樊爱民要独立了。分家之后,他的生活好坏再也跟樊老爷子无关,更跟其他人无关。分家之后,樊爱民和樊老爷子互不相欠,钱物也是有借有还,甚至感情都不互欠,就像盖房子,老二没有义务帮忙一样。话不算重!在那个年代,儿子多,当爹的不可能都去照顾,而儿子生活自身都艰难,依靠手艺赚点小钱还要养活自己的孩子,根本没有太多的义务去照顾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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