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说过,你要握着我的手,你要领着我,一起过奈何桥、看彼岸花,生生世世、同生同死、永不分离!”
“哈哈哈哈哈!”凄怆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身姿修长的书生在狂笑中被几名壮汉按倒,狼狈地匍匐于地。
荆条飞扬,笑声倏止,一声凄厉的痛呼随之响起,惊得旁观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血花飞溅中,被几个大汉压迫在地上不得挣脱的书生身体一阵扭曲挣扎。
荆条继续飞扬,又狠狠落下,每一次抽打都带起一串血肉飞在空中,令人触目惊心,可书生却紧咬牙关,再也没有发出一丝丝的声响,尽管因巨痛而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而随着他身上的血花不断迸溅飞舞,一声少女的惨叫声也突然响起,惨叫声刺耳惊心,令已经痛得几近麻木的书生猛地仰头看了过去。
眼前血花飞溅,是少女在受刑!飞在空中的殷红鲜血,染红了书生的双目。
这一瞬间,书生目龇欲裂,牙关咬得咯嘣作响,一双眸子恨不得化成一对利剑,立刻将那正在凌虐他心爱女孩的男人斩杀当场。
与书生有着相同反应的,是在族长身后默然站立着的一名高大的壮汉。他的眼睛也紧盯着受刑的少女,脸颊上的肌肉不时隐忍地抖动着,握刀的手握得紧紧地,指关节都握得发白,似乎恨不得将刀柄握碎。
这一刻,他有点后悔将他们捉回来,他真的不想她死,尤其是以这样痛苦而屈辱的方式去死……
条凳上,被紧紧束缚住的少女娇颜染泪,浑身颤栗,却任凭刀子在自己的背上肆虐,紧咬住娇嫩的唇瓣,不肯再发出一点声音。
但是她含泪的眼,却心疼又无助地望着不远处俯卧在地上,正被荆条在身上抽出一条条可怖血痕的书生。
他身上的儒衫已经破碎成一条条一缕缕,原本该是白皙的肌肤此时染满了鲜血。年轻俊美的书生,他这一生也没遭遇到过如此的凌虐!
“我的女儿啊!”一声妇人的低低泣喃在人群中传出,伴随着的是努力压抑着的、悲惨的哭声。
书生和少女的视线在夜色中交汇,凝着在一起,难舍难分。书生双目赤红的望着心爱的女子,望着她痛苦的死咬着下唇,唇边滴沥着殷红的鲜血,娇弱的身子因刺骨的疼痛而痉挛抽搐,却在绳索的束缚下,只能认命地等待死亡。
那种痛苦,他感同身受,却无法代替她去受苦……
书生心痛如刀绞,倏然仰头狂喊起来:“苍天不仁啊!老天爷,你睁眼看看,这是什么世道!我们痴心相爱、两情相悦,何罪之有?”
凄厉的喊声响彻漆黑夜空,声音在深潭上方回旋,久久不去,换来的,却是一声阴沉的冷笑。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知错!也罢,既然你想保全她,本族长就成全了你爱她的一片心。”
族长的声音顿了顿,愈发阴冷地继续说:“本族长承诺于你,延缓她受刑的时间,你今日何时咽下最后一口气,她便何时能停止受刑!”
书生已痛得麻木的身躯倏然一震,扭头仰望着远处高高在上的那个中年人,惨笑道:“身为一族之长,你竟如此恶毒……”
他虽因荆条鞭背而体无完肤、血肉四溅,但要死却谈何容易!先被折磨死的,肯定是他的心爱之人!
因书生始终没有任何挣扎,所以以劲腿踩压着他四肢的几名壮汉也只是做做样子,乐得省些力气。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那正在承受着“凌迟之刑”的少女身上。
都是同族之人,就算不很熟,彼此也都算是点头之交,看着那美丽的少女受到这种残忍的刑罚,他们内心难免也有些戚戚然。
只是,少女所犯下的罪行,又是身为男人们的他们所都痛恨的。他们的目光不时瞥向族长身后一直沉默着的那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却又每每在接触到他那阴鸷的目光时马上扭过头,不敢与他对视。
那人,叫徐长平,乃本族的护卫队首领。
他,就是少女的未婚夫婿,他们本来明日便该成亲的。
可方才,就是他自己亲自将与书生私逃的未婚妻子捉回来。将他们捉回来后,他便一直沉默着,未发一言,连求情的话都没为少女说上一句。
也许,他根本就不爱少女吧?既然不爱,又为何要将他们捉回来?只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侮辱了吗?
就在围观村人们的纷纷议论声中,地上血淋淋的书生突然像邪神附体般猛然挣脱了踩压着自己的那几名壮汉,在他们还未回过神的瞬间,已经冲到了深潭边,口中喊着:“族长大人,希望你能够兑现自己的承诺!”
喊声中,他颀长的身躯已经决然跃起,身在空中,又喊了一声:“今生不能相守,来世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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