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天色沉沉,云雾深深,无色的日光勉强地透过重重灰白色的烟云,朝着四面方胡乱地散射开来,给整个五藏山地区戴上了一块神秘莫测的面纱。

凛冬的寒风呼啸而过,裹挟着点点冰冷的雨滴,淅淅沥沥地拂过幽暗的树林和蜿蜒的山脉,整个世界便渐渐地模糊朦胧起来,仿佛慢慢融化在了这风雨之中。

一名青衣人默然立于一条无名的小河旁,目光遥遥地望向对岸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土丘,神情肃然,面色凝重。他拄着一把优雅而精致的长剑,但此刻上面却沾染上了不少湿润的泥污;他手上隐隐带有几丝干透的血迹,已经渗透进他的掌纹之中,相融无间。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青衣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用力地拔出了那柄长剑,指向面前那潺潺流动的小河。一缕青色的风元素在剑尖飞舞流转,将那些残留的泥迹一点点地削去,最后将这把剑重新变回了光亮而锋锐的样子。

然而他并没有清理掉手上那深色的血迹。

就算清理掉了这些血迹,有些东西也已经镌刻在他的心境之中,成为了他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平岚台么?”青衣人收回手中的长剑,神色间流露出一分思考的神色。宗丘之上有一座平岚台,过去曾经被一个小势力所占据了,因此在地图上还是有标注的——只是现在那里据说也是敌人的腹地,其中蕴藏的危险几乎无法想象,即便是隐匿敏捷如晏宫司这样的星阶强者,都要极为小心谨慎。

而青衣人现在已经失去了那位可以看见未来片段的同伴,因此孤身一人想要深入那种危险的境地,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他说那条路行得通。

而且,那是他的最后一眼。

青衣人微微抬起头来,望向那座幽暗而深邃的宗丘大山,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同样深不可测。

没有再迟疑片刻,他的身周倏地掀起一阵徐徐的清风,让他的身体变得轻快得宛若一根羽毛,在稀疏的林野之间飞速穿行,所过之处只余下一抹淡淡的碧影,逐渐与茂林中深沉的绿意相合。

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青衣人都要去一趟平岚台。

也算是完成他的夙愿吧……

此地距离宗丘不过几座小山相隔,即便青衣人为了保持相当的隐匿程度,因而降低了不少的速度,依旧不需要消耗多长的时间,即可达到。

但现在的时节已经接近深冬,而今日的天色本就昏暗而沉重,加之山中还在微微落雨,因而整个世界此刻已经暗了下来。

抵达了宗丘附近的山林野地,青衣人便不再主动地使用自己的风元素,而纯靠徒步上山。但在风元素的被动加持之下,他依旧身轻如燕,脚步如飞,那些复杂的地形根本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他只需要提高警惕和注意力,注意落脚的区域是否有触发陷阱,以及周围是否有可疑的异动。

越是到了这一刻,越是要谨慎一些。

不过,即便是这样

的紧张状态,青衣人依旧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就仿佛这里的的确确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大山而已。

之前追击他们的那个恶魔似乎也没有追过来,至少青衣人还没有感受到任何阴暗和邪恶的气息接近,心中也没有升起那种极度危险的警兆——要知道,前几天那个恶魔的追击都是很明显的,几乎是逼得他们不得不一直朝着五藏山的深处逃窜,甚至都无暇休息一会儿。

有点诡异……

青衣人悄然拔出腰间的长剑,风元素如同一块绵软的绸缎一般徐徐地缠绕而上,将那极为显眼的剑芒缓缓遮掩下来,转而变为了一种暗淡无光的绿色,与四周的林木草丛看起来并无多大差别。

青衣人已经勉强可以看到那座位于山巅的平岚台了。

这件事对青衣人而言并不困难,甚至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都不困难。

因为,那座古朴厚重的石亭之中,此刻正隐隐有几点缥缈的异芒微微闪烁,在浓浓的漆黑夜色显得相当惹眼,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特殊的烛火。

幽焰烛!

这是源自深暗之窟的特殊烛火,可以在夜晚吸收环境之中的暗元素,进而散发出某种奇特的光亮。

青衣人微微皱眉,暂且压制住心中的浮躁和慌乱,凝神静气,心中的思绪如同小溪般缓缓流淌。

显然,肯定有深暗之窟的人到过此地,并且留下了几支幽焰烛。

但是,由于这幽焰烛的特性,平岚台内现在到底有没有人,他是无法确定的。只有用自己的精神力前去试探一番,亦或是直接前往平岚台上一探究竟,才能得出结论。

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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