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一脸欣喜,看着赵靖道:“小檀越,借剑匣一用!”

赵靖没有任何迟疑,全速来到祭坛之上,将剑匣交给老和尚。

剑匣在手,老和尚将赵靖护在身后,低声叮嘱道:“小心了!”

只见剑匣之上佛光大盛,传来一股古老浩大的气息,在赵靖眼中,有一幅奇妙的景象生成。有一位小和尚,身披麻布,在山林间穿行,又独自在河边打坐,不避风雨,目不瞬动,心不恐怖,摒除一切,全体放下,或限制呼吸,头脑发怵,如针刺骨;或牙舌顶颚,强压内心,汗如泉涌。由于他净心守戒,不卧不起,乃至一只大雕在他头上结巢哺雏,粪污其身也听之由之。

每日只食一麻一麦,渐渐至七日食一麻一麦,最后至不饮不食,如此六七年,他身体变得极度消瘦,有若枯木,手摩胸腹,能触背脊。

在某一日,他似乎突然醒悟:过度享受固然不易达到解脱大道,但是一味苦行,也是没有办法进趋大彻大悟的法门。于是他决定重新进食,再参大道。河边有两名牧羊女子,常赶羊在苦行林边吃草。素日里看母羊,入河洗浴干净,挤取乳液,蒸成乳糜,盛了满碗,捧到他面前,礼拜奉献。小和尚接受了供养,发愿说:“今食饮食,得充气力,以保留智慧年寿,为度众生。”遂即服食。自此,小和尚每日皆受牧女供献乳糜。一月之后,体力强健,已回复了昔日的壮实。他又去河中沐浴洗衣,更觉得遍体清凉,光彩焕发。

小和尚放弃苦修之后,来到一棵高大茂密的树前打坐,他发下誓愿:“我如果不圆成正等正觉的佛果,宁可碎此身,终不起此座!”

小和尚在树下打坐四十八天,到了晚上,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他默坐树下,示现种种禅定境界,遍观十方无量世界和过去世现在世未来世一切事情,洞见三界因果,到了次日凌晨,明星出现天上,他豁然大悟,得无上大道,成为圆满正等正觉的佛陀。

小和尚成佛之时,大地震动,诸天神人齐赞,地狱饿鬼畜生三道的许多苦厄,一时休息,天鼓齐鸣,发出妙音,天雨曼陀罗花、曼殊沙花、金花、银花、琉璃花、宝花、七宝莲花等。至此,小和尚已成就菩提道果。

伴随小和尚成佛的那棵树,便是菩提树。

这些虚影不断涌现,如同就在众人眼前发生一般。奉善大师那死寂空洞的眼洞之中,发出阵阵强烈佛光,残骸之上的阴秽腐朽之气也在散去,在佛光的洗涤之下,那半具残骸都变得金光灿灿,即便是那半颗心脏,也褪去了那些污泥一般死肉,化作一颗耀眼的舍利子,光明夺目。

奉善大师就沐浴在这佛光之下,虽只剩半具残骸,但依旧宝相庄严。如凤凰浴火,涅槃重生,这一刻,赵靖心中隐隐有所明悟。

彭余善心头暗叫不好,趁着奉善大师涅槃之际,一边抵挡黑铁巨人,一边急忙将气机沉入镇魔井中,半晌之后,彭余善仰天大笑,一块巴掌大小的镜子,带着深邃阴毒的恐怖气息,冲出镇魔井。

奉善大师突然醒悟过来,整个空间中都充斥着一道宏大的声音:“浑噩愚昧数千载,不知岁月更迭,不知身处何处,身前身后皆是无尽的寂静与黑暗。而今一朝顿悟,当慨然赴死!”

空间内大放光明,九方护法神兽如同活过来一般,周身经文也在发光,配合着奉善大师,九天诛魔大阵就此启动。与此同时,镇魔井中的咆哮声也越来越激烈,气息越来越强大,若不及时封印,恐怕有更可怕的怪物传送过来。

当九天诛魔大阵启动之后,祭坛上有一尊数十丈的金色佛陀虚影显化,捏出一道大光明印,翻掌镇压而下,无数的阴邪,就在光明之下灰飞烟灭。彭余善催动孽镜,当那道巨大手印镇压下来之时,孽镜之上突然传出一道巨大水波,与之相持。

老和尚金刚怒目,佛门金刚印轰杀而出,彭余善不敢硬接,一退之下,孽镜便被奉善大师夺了过去。

老和尚自奉善大师手中接过孽镜,将之封印在剑匣之中,交与赵靖,道:“眼下,奉善祖师重启九天诛魔大阵,恐怕后继乏力,老衲也要留在此地,阻止彭余善。还请小檀越将孽镜带走,事关重大,此物绝对不能落于魔教贼子手中。小檀越与我佛有缘,他日定有相见之时,若小檀越有心,可往我灵山一行。”

说着也不等赵靖拒绝,运转气机,便将赵靖送出结界之外。身后,似乎有彭余善的怒吼声传来:“小贼,别让本座知道你是谁!”

赵靖往祭坛的方向拜了拜,也不敢停留,来到之前刚进入这片地下宫殿的地方,抱着一丝侥幸之心,运转气机,便冲了出去。

一阵刺眼的日光传来,待眼睛适应了此地的环境之后,赵靖心中暗道一声:好险!

赵靖猜测的没错,这条裂缝是相通的,他可以由此进入地下宫殿,也可从地下宫殿回到此地。赵靖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才发现,虽然他由此去了西域,相隔不知几何,但所用的时间并不是太长。

因为王太康的尸体还在一旁,虽然被野兽撕咬得只剩一小半,但并未发臭。暗叫侥幸的同时,赵靖这才想起先生还在山下等候,便不再停留,径直下山去了。

到了山下客栈,见了赵暄,赵暄并未多言,先是帮赵靖处理了伤势,而后又点了一桌吃食,待赵靖填饱肚子之后,这才问道:“昨日夜半,我便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上山寻找,却是无果,你去了何处?”

赵靖听闻,心中感动,先生虽说让自己去历练,但到底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当下便道:“徒儿去了西域?”

“西域?”赵暄震惊的问道。

赵靖点点头,当下便把昨夜自己如何击杀盗贼,又如何追杀王太康,而后又如何进入地下宫殿,见彭余善与老和尚之战,见九天诛魔大阵与奉善大师,事无巨细,没有半分修饰,将昨夜一切所见所闻都说与赵暄听。

饶是赵暄见多识广,乍听闻赵靖有此奇遇,亦是瞠目结舌。

良久之后,赵暄说道:“你们年轻人的江湖,是比先生的更要精彩。”

赵靖嘿嘿一笑,又问赵暄:“先生,这紫檀剑匣到底是何来历,又与佛门有何渊源?”

赵暄说道:“这是孟仲宣之物,辗转多年,流入我大周皇宫,之后又被前国师黄载道所得,成为天子与旧权贵之间的平衡点,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为师能将之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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