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皓月和吴岩等麒麟教众人,加上智超和镜湖七子,上官鹏等,一并浩浩荡荡往栖霞山去。
那栖霞山在蓝天映染之下显得格外秀丽,皓月站在山脚之下,望着前方崎岖的山路。昔日的景象便都浮现在了眼前,想起了当初父亲牵着自己小手在这条路上走着。不禁鼻子一酸,眼睛一红。再看这栖霞胜地,早已故人不在,物是人非,又如何不令人心中悲切呢?
行至山腰之间,只见有四个僧人模样的拦在当道,为首那名僧人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敢闯我天轮圣境?”南圣使翟烨平道:“我们便是这栖霞山的主人,如今回家来了。”话音未落,便摧手上前,直取为首的那僧人。那僧人身子向后一退,挥袖而挡。翟烨平顺势往上一跃,一掌劈下,眼见着就要打中那和尚的天灵盖。而这和尚不慌不忙,大大的脑袋往右侧一闪。那一掌便正中和尚左肩膀。只不过这一掌下去,翟烨平却被和尚的内力给震开。烨平惊道:“这贼秃好生了得,竟然有如此内力。普天之下,能有这么深厚内功的人屈指可数。”西圣使赵啸拔起腰中宝刀,亮出银光,口中叫道:“那我们联手战他!”翟烨平摇手道:“不必,不必,我一人足矣。”吴岩在一旁提点翟烨平道:“这些和尚不知道练了什么奇功,你可千万要小心谨慎。”翟烨平道:“护法且放宽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那大和尚伸出簸箕般大的手向前指道:“便是你们一齐上来,我若是皱一皱眉头,便不是守山罗汉宗洋!天轮圣境,岂容你等放肆。休要猖狂,看我一掌。”正说话之时,右掌便挥动向前。翟烨平只觉其掌力尤为劲猛,无形之间有着翻山倒海之势,心下什为惊诧。于是只好挺身相迎,摊开双手,企图去接那一掌。
“贼和尚好生了得!”翟烨平淡淡地说道。
“你也不赖,普天之下能够和我过三招的没有几人,我也算敬你是条好汉。”宗洋笑道。
站在一旁的吴岩,双目凝视着那宗洋耍的一套掌法,说道:“此人内功不俗,恐怕不在四圣使之下。而且他的内力浑厚却又十分诡异多变,不似我中土之人,想来也是西域武林一支。”
司马皓月凝眉叹道:“护法,那南圣使能否敌得过他?”吴岩道:“我看未必,只是我现在内力不如先前,否则又何惧这区区一个和尚?”
镜湖七子见二人酣战不休,心下什为惊诧,自知武功造诣不如眼前二人。那程颇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如今见此情景,亦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一言一语。
夏子恩在一旁,见到情势不容乐观,于是凝聚内力于指尖,从怀中摸出几枚银针,迅速向那大和尚飞去。
“嗖”的一声,这几枚银针宛如急雨一样,那和尚一眼瞟见,略微一惊,慌忙躲避,前两枚银针都被他闪了过去,而最后一枚却直接打在了他的右眼里。宗洋顿时大叫喊疼,忙用手揉,却越透揉越疼,不一会而,眼珠迸裂,血液流了出来。
翟烨平见宗洋右眼受伤,趁机抢步上前,一道利掌劈出,往他喉部而去。宗洋身后的三个和尚见状,忙来阻拦。三人联手摆开阵势,将翟烨平围在中间。烨平见到宗洋受伤,本来正想要一次性结果了他的姓名,忽然这三人合力一处,心中又有了些许迟疑,暗道:“这一个和尚便如此了得,如今三人联手,我怕是讨不得半点彩头。只是教主和护法在身后,况且镜湖七子亦在一旁。若是我不能战胜,岂不是遮辱了麒麟教四圣使的威名。”想到这里,翟烨平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赵啸忽然之间跳将出来,舞动手中金刀,大声喝道:“尔等莫非是想尝尝我的我的宝刀是否锋利否?”吴岩却道:“你且要小心,这三人并非等闲之辈。”话音未落,徐双也抢步上前,厉声道:“在下不才,愿领教尔等的功夫。”
对面的一位和尚冷笑道:“大言不惭,你可知道我等是谁么?说出来吓你一跳,我们便是天轮圣佛座下四大罗汉。老子便是金刚罗汉桂元觉,这是平天罗汉牛大海,这是幽冥罗汉佘天德。”翟烨平道:“都是什么牛鬼蛇神,休要废话,看看尔等的本事。”
那宗洋虽然失了右眼,然其左眼却仍然能够看清一切,加上双耳听音辨形,是以功夫无甚影响。
桂元觉看似最为年长,长髯荡于胸前,双眉弯下,如同月牙儿一般。牛大海则是人如其名,浑身上下宛如刷了一层黑漆,鬃毛四立,健壮如牛,唇齿外翻,倒和程颇有几分相似。佘天德则身的五短身材,贼眉鼠目,略显猥琐。
四人合在一处,摆开阵势,双手相接,掌心内力涌涌相凝,产生滚滚一股热浪。
四圣使被这一股热浪袭击,赵啸黯然失色,口中叫道:“好强大的内功,这四人合力一处,竟然能够凝聚成如此大的威力。灼烧热气比之烨平的炎天功有过之而无不及。”翟烨平道:“不错,我自视炎天功奇热无比,极耗内功,想不到他们竟然更胜我一筹。”
于是翟烨平胸中真气翻涌,经脉血液灌流全身,使出一套炎天功,只身闯向前去。
吴岩在一旁,心中暗自忧虑道:“这四人内力不容小觑,只可惜我的内力多数传给了皓月教主,否则或许能以身挡之。四圣使的内功修为虽高,只是对手极强,且四人合一,内力凝聚之后更强数倍。恐四圣使合力也胜之不得啊!”
只见四个和尚腿手相接,相互聚力。自内而外散开,打出重掌。随后又自外向内聚起,产生一道气墙。且腿法、步法、阵型变化多端,如龙游浮云,如鲛潜深海。邵义泉在一旁,向来自谓读书颇多。心下十分怀疑,低声道:“我闯荡江湖多年,也算颇有见识。不过委实不知,他们使出的到底是何等功夫。”吴岩两眼低垂,手拈似雪如银的胡须,叹道:“莫说你不知道,便是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武功。”
牛大海听到他二人如是说,甚是得意,脸上露出骄矜之色,朗声笑道:“几位到底还是井底之蛙,我们这功夫便是天轮烈火阵。莫说你等,便是各大门派的掌门过来,也便要他们有来无回!”
翟烨平登时大怒,指着牛大海道:“秃驴,休要口出狂言,看我来破你等这烂阵。”
这时,夏子恩、赵啸、徐双三人也都纷纷上前,嘴里道:“我等共同破他此阵。”
福沉悔、殷白鹤、田百峰、任元四人在一旁,各自握紧双拳,注目直视,却也不敢妄动,只是静静看着。
而那四圣使对四个和尚,以一当一。争奈那几位和尚好生了得,四人合一犹如一体。变化多端,形势莫测,又宛如不止四人。四圣使将浑身解数都使了出来,拼尽全部内力,却也十分艰难。赵啸的流金刀都被他们的所散发的真气给震到了一旁,没了宝刀,攻势又急,只好徒手而战。只是,赵啸原本以刀法名震江湖,如今没了武器,武功自是要弱了一些。邵义泉等镜湖七子在侧,不敢妄动。心中深知自己全然不是对手,只是如此袖手旁观,却也失去江湖侠客的声名。
不过邵义泉终是按耐不住,提起宝剑正要向前。吴岩拦手阻止道:“不要去,此阵法甚是诡变,以你们的内功,去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程颇扯着嗓子道:“难不成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这四个和尚么?”
四位堂主也道:“是啊,我们...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吴岩道:“人不在多,在于精。他们各自的内力已经是相当深厚,更兼此阵法之功,威力不同寻常。只宜先观望,看出破绽之后方可出击。”
四位和尚左击右守,全无一丝破绽,更是坚固得如同铁桶一般。东南西北四位麒麟教圣使脸上的汗水都已经开始往外冒了,却也难以战胜。吴岩的眼睛突然一亮,忙道:“我懂了,他们四人合力一处,东西南北四方围攻不得。唯一的破绽便是中间,应当从上而下攻入。只是需要一个内力极强之人,奈何我现在内力大减......”
只听一人道:“既然如此,那让我去试试如何?”众人看去,正是皓月。
这皓月自从得了吴岩的内力,又潜心修行了无为神功,内功造化早已不在四圣使之下。吴岩道:“万万不可,教主岂可轻自出战,倘若有所不测,那我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皓月道:“护法不必多言,报父仇,复我教,乃是我的责任。如今有此机会,我又怎么能够畏首畏尾。倘若现在就如此胆怯,日后又怎么能够担当重任呢?”
邵义泉拍手撑道:“教主果然豪气冲天,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让我等汗颜不已。”
这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已然是让众人觉得惊诧,眉眼间的英气勃发,显得极为肃杀。沉稳不惊的步伐,却透露出一种凌驾一切的自信。
吴岩并未再多言,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小心。”
皓月手里拿着蟠钢剑,注目凝于银光闪耀的剑刃,挥手一指,向天轮烈火阵中冲去。
她跃起身子,犹似一只翱斗苍穹的鹰。身姿曼妙,却又像那秋空之间的归雁。忽而一个向前空翻,身子倒立于空中,长剑直下,其势威猛不凡。只见皓月口中叫道:“枯松倒挂。”
这“枯松倒挂式”乃是太白剑法中一招从上而下进击的招式,借助下坠之力,看似不用力,柔弱不堪,实则借助自然,发出极为猛烈的攻击。如今眼前四个和尚和四圣使颤抖不休,四面八方皆无处有破绽,唯有从上而下,才可有些许机会。而皓月也是机敏伶俐,就想到将太白剑法的这路招式灵活运用。
众人见皓月的剑法如此精湛,莫不连声撑道。吴岩叹口气道:“教主神功盖世,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几个和尚原本以为司马皓月年纪轻轻,并没有多大武学修为,谁想到这一招剑法将他们打得是心惊肉跳,险些丧命。皓月闯入阵中,剑锋甚力,剑气横生,那四个和尚原本手无兵刃,又如何能敌得过这蟠钢剑的锋利?
正在这时,只见一人从山上轻步下来,踩着沿山的树枝,动作轻熟。皓月回首一看,只见那人也是一个和尚打扮。再仔细一看,那和尚不是洪智又是谁?见到洪智,司马皓月更是怒不可遏。一怒便失去了理智,出招也不似先前那么有章法了。
洪智大喊一声:“四位尊者,你们且先退到一旁。”那四个罗汉听洪智如此发话,便撤身退了。赵啸、徐双、夏子恩、翟烨平也都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各自心中暗想:“如若再战下去,恐怕我等都要丧命于此了。”
洪智又道:“小姑娘,许久不见。我在山上观望良久,见你剑法甚为精妙,甚为佩服。我只知其精妙,不知其理。这样吧,你若能把这剑法教我,我便让你们都来我天轮教中,拜为头目,共同称霸武林,扫清东瀛倭寇。如何?”
皓月道:“你害了我的父亲,我又怎么能与你为伍?”
洪智道:“此言差矣,令尊大人乃是遭五大帮派合力攻之而遇害,贫僧也十分痛心。昔日我与令尊相交甚后,引以为知己。令尊大人行事风格更是让我钦佩,我又怎么会害他。五大帮派个个都是卑鄙小人,平日里名门正派自居,实则暗藏祸心,唯恐天下不乱。请姑娘试想,你们现在势力弱小,又如何与五大派抗衡。不如来我们天轮教,我仍赐你副教主之位,那时教中人手听你差遣,我们联手消灭五大派,称霸武林,这样不好么?”
皓月不语,凝眸望着他。
忽而智超大喊:“奸贼,你杀害我母亲。我今生不能杀你以报仇,便枉为人子!皓月,不要听他的,他奸险狡诈,说话万不能信。”
皓月听到智超之言,心中一凛,想起镜湖庄上智超之母的惨死,深知洪智心狠手辣,此刻绝对不能妇人之仁,误听谎话。随即便道:“不必多言,我父亲的死与你有莫大关系。镜湖庄中智超哥哥的母亲也是死于你手。你霸占我栖霞顶,致使我麒麟教不少教众惨死,这些都是拜你所赐。”言罢,便挥剑来刺。
隐隐的剑气震出,飘若惊鸿,剑法不羁放纵,有太白遗风。
洪智也全然不畏惧,挺身相迎。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洪智的速度远超司马皓月,因此司马皓月的剑,难以碰到他身。这让皓月十分着急,因而乱了方寸。
吴岩对皓月道:“教主休怕,我来助你!”只见吴岩将两手推至胸前,双目闭合,运起内力。只见他脸色沉重,眸中带血,脸上经脉迸出,令人望而畏之。
司马皓月见到吴岩如此,心道:“难道吴护法心存必死之心,要以性命相搏?”于是连忙大喊道:“护法,不可!”
这却让洪智有机可乘,在皓月心系吴岩之际,洪智一掌推出,隔开蟠钢剑,直击在皓月的锁骨之处。皓月一声大喊,随即便倒了出去。索性有无为神功护体,性命无碍,元气大伤。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洪智在偷袭皓月之际,自己的防守也松懈了。而吴岩逮住这个机会,用尽全力发出一拳,打在了洪智的后背。这一拳,刚猛万分,饶有气力,一股内力源源渗入,将洪智打得吐出了一口鲜血。洪智一惊,倒退两步。福沉悔见洪智受伤,方敢大胆向前,一跃腾空,双掌拍下。殷白鹤见福沉悔已经上了,暗思自己再不上不免会被人耻笑,再加上洪智已经吃了吴岩一掌,料想已经受伤。于是便也跳上前去,伸出爪来,直取洪智。锦花会主田百峰和一笑堂主任元也趁势而上。
洪智果然也不简单,身受重伤,却也能以一当四。那四位堂主联手竟然也讨不得半点便宜,而且渐渐落了下风。
吴岩见情况不是很妙,便竭尽全力抱起皓月,对着镜湖七子以及徐渊等人道:“今日不利,赶紧撤离。”四位堂主立马跳出战圈,夏子恩闻言,随即从袖中抛出迷烟弹,掷在地上。顷刻间,浓烟滚滚。只听夏子恩一声喊道:“快撤。”司马皓月带来的一帮人便迅速撤离下了山。
待到烟散之际,洪智等人发现皓月他们早已没了踪影。牛大海骂道:“可恶,竟然让他们逃走了。”洪智却道:“不必懊恨,他们迟早再来,今日不过侥幸,你们还需要勤练武功,断然不可掉以轻心。”说罢还吐出了一口血。
牛大海忙道:“圣佛,您没事吧。”
洪智摇手道:“我没事,只是稍微受了点伤。太白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对面也不容小觑,恐怕也是我成功道路上的障碍。”
四位罗汉齐声道:“我等愿为圣佛赴汤蹈火,死而后已!”洪智点了点头。
话说吴岩等人走了约二十余里,回到了天云寨。
司马皓月仍然体力虚弱,面色暗沉,唇色发青。吴岩便对镜湖七子中的神医沈玉棠道:“劳烦先生过来看看。”沈玉棠应允,走过来,端视皓月的面庞,问道:“教主现在是什么感觉?”皓月道:“胸中正气盛,邪气实,心烦欲吐,寒热往来。”吴岩道:“这是太阳、少阳、阳明受损。乃阳病啊。”沈玉棠道:“不然,我观教主脸色,此乃太阴、少阴、厥阴有缺,实为阴症。”
吴岩脸色一变,慌忙问道:“神医,那应该如何救治?”沈玉棠道:“教主这伤,虽然性命无碍,只是...若想完全治好,却也有难处。”义泉道:“贤弟,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我们大伙一同想办法。”
沈玉棠叹道:“教主如今身患阴症,气血虚弱,血不归经。若能够滋阴补阳,调和龙虎,活血通气,便可痊愈。如若不能,这血堵在奇经八脉之处,小则麻痹肢体,大则武功尽弃,全身瘫痪啊。若想医好,这天下怕是只有一方可以。”
吴岩道:“敢问是哪一方药?”沈玉棠道:“碧海仙参。此人参乃是千年人参,且与一般人参不同。一般人参只能定魂、除邪、明目。而这碧海仙参,可以大补元气,回血归经,滋肾脾肺心之气,亦有助于内功运气。”吴岩又问:“敢问这碧海仙参在何处可寻?”沈玉棠叹道:“碧海仙参,生于山海相连之处。即有海有山,中原名山大川皆不见海,因而不会有。我曾闻同道中人言,海上仙山雁荡山上便有这碧海仙参。”吴岩闻言,怅然叹道:“哎,雁荡山主鹿鸣师太素来与我教不和,上次攻教之时便有她。她对我教之人恨之入骨,巴不得杀之而后快,去她那焉能求得仙参?”转眼看见皓月嘴唇无色无光,满脸苍白,并无一点血色,心中又极为不忍。邵智超道:“如今事关重大,人命关天,顾不得这些了。便是硬着头皮也要试试啊!如若说不通,便是偷也要将仙参偷到手。”
吴岩道:“也罢,如今之计,也只好去雁荡山走一遭了。只是教主负伤,不宜长途跋涉。我想让教主留在寨中,徐双和夏子恩同我前去。烨平和赵啸留在教主左右保护教主周全。对了,给我找几件女子服装,再给我备些胭脂水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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