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在这附院内,也算堂堂九五至尊,如今却对一个毫无武功的小小少年低眉哈腰?这说出去也于理不合,实在是超出常情。

但这少年身上似有一股神奇魔力,让与之对敌的人都纷纷落败,甚至甘愿转敌为友。

败不亏一袭长衣,昂首挺胸站在院落里,微风轻轻拂过,少年俊郎的脸上浮起一弯浅浅的狡黠的笑容。

“有了这等坐骑和苦力,那铲屎之事岂不是可以它一力承担,自己只需要在旁边监工即可。”

败不亏似笑非笑的瞧着乖乖端坐的野兽,野兽满脸的期待,浑然不知败不亏心里正在打的坏主意。

败不亏嘿嘿笑道:“你,过来,把这桶拿上。”

院门处就是偌大一个粪桶,长高皆有人高,若凭借败不亏一人之力,恐怕三天三夜也难以将这满院的泄物清理干净。

桶下却有个带滑轮的托板,可以携带桶滑行而走,想必是孟婆婆之前为节省时间省力而用。

败不亏又拿来一根麻绳,将托板和桶皆固定住,然后套在金眼野兽的身上。整个情形就浑然马拉马车、牛拉犁车。

但是金眼野兽丝毫不觉耻辱,甚至眼睛里放着期待兴奋的光彩。

“这玩意是不是欠收拾啊,我怎么越是虐待它,它反倒越高兴的样子呢?”败不亏皱着眉毛暗暗感叹。

金眼野兽扭扭屁股,回过头努努嘴巴,示意败不亏坐到它背上去,自己载着败不亏前行。

败不亏嫌弃的看着金眼野兽满身的泥浆:毛发打结成一撮一撮的,浑身飘逸着一股难闻的臭味,数只苍蝇绕着它四处飞舞,时不时毛发里还爬出一根虫来。

败不亏捂着鼻子,吼道:“滚过来,我先给你洗个澡,你这样子出去没的扫了我败不亏的脸皮。”

金眼野兽不好意思的转过来,对败不亏的嫌弃备感抱歉。

它几十天前睡着之后,就长卧在土里,一动不动数十天。

风吹雨打,树叶飘落,泥尘降落,在它身上堆积了一层又一层。它已经浑然和泥土一体,旁人一眼望去,就是一座小山丘,谁又知道是一只庞然大物在长眠。

附院的其它野兽,从这山丘路过,往往都要绕行三尺,只有败不亏公然在它面前大呼小叫,扰人清梦。平日里,孟婆婆都是一个人悄然无声,闷声干活,从未引起过它的注意。

败不亏拿起冲水的器具从金眼野兽身上冲灌而下,顿时间,泥浆一滩滩的如山洪暴发一般奔涌而下。原本清澈的水,顺时间变成黑色的泥浆水。

金眼野兽“嗷”的一声长叫,显然是许久没有沐浴过来,浑然也着实痒的臭的难受,现在几番淋浴,确实是颇为痛快。

几番冲刷之后,野兽的真容渐渐显露出来:全身毛发浓厚而纤长,高高蓬起,如野狮藏獒般威武。毛发呈金黄色,在阳光下耀耀发光。光泽度无与伦比,连发根都是通透的质感。

配之金光四射的眼眸、粗旷的四肢,不亏为野兽中极品,难怪可以称霸一方。

凡物确实无法与之相比。

而这野兽本就不是凡物,古书曾有记载:颛顼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嚚,傲狠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梼杌。

这野兽乃是梼杌一脉传承而下,虽然融入其它野兽的血脉,已经不纯粹,但普通野兽还是无法与之相比。它学名名唤杌土,因为最喜在土里长眠,远观与泥土一般无二,因此而得名。

败不亏暗暗感叹:“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好家伙,不仅人靠衣装,看来野兽也靠衣装。洗一顿以后果然与众不同了。”

想到这里,败不亏忽然精神抖擞,抬眼望去,满院的野兽一个个都是碰头垢面,满身尘土。如果大洗一番,一定都貌美不凡,惊艳四方。

败不亏拍了拍杌土的背脊,说道:“小老弟,把你那些老弟们都叫过来,我给它们全都洗个澡!”

杌土本就智商不凡,轻易就理解了败不亏话中意思。

只见杌土抖了抖毛发,抬低姿态,对着附院嗷的一声长吼,又几声低吼。须臾间,只见树干后、草丛里、山丘上纷纷走出一只只野兽:飞禽走兽,形态各异。初步算去,也有四五十只。

这四五十只野兽都井然有序,呈列状有序的排队而来,一个接一个排队等待安排。

这四五十只野兽,按照败不亏这种冲淋的速度,那也得洗上好几个时辰。

败不亏挑选出几只最为肮脏、相貌最不可辨的野兽出来,首先为它们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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