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雍跟着费尔曼斯下了休息室,他有事想问清楚,但还不知道从何问起。
两人进了一方隔间,这里飘着很重的烟味,角落里一套航天服面罩里浮着灰黄的烟霾,而空气净化器好像是故没有打开。
费尔曼斯先进去,指了指桌子旁边让他坐下,齐雍站在门口,有些踌躇。
“不用担心,这是王解的房间。”费尔曼斯说。
“我不是担心这个。”
“我能说的都告诉你了,连机密文件都泄露给你,还是不能相信我?”
齐雍想了想,“还是请你告诉我一件事。你尝试和他联系过么?他是怎么联系到我们的?”
“他”是谁费尔曼斯当然想的明白,只是对于这个谨慎得有些难缠的人,曾经的神棍有些无奈。
他揉了揉额头,思想挣扎了一段时间,“坐下吧,我都告诉你,其实来这里就是告诉你的。”
等齐雍坐好,他抬起头,一双蓝色眼睛目视前方,“事情是从一年前开始的……”
“一年以前!那个时候不是才”
“你先别打断我。”费尔曼斯苦着脸说。
一年前,同步轨道平台还只是裸露在外的钢铁骨架,底部还没有安装引擎,朝天的钢筋反射着清冷的光辉。平台在远处看上去像是一双狰狞的手掌,立着千万根矛一样的铁刺。
在寒冷广袤的宇宙尺度上,那些恒星和松散星团像是一颗颗细小钻石撒在深邃的黑色中,眼前泛着幽光的巨大行星在黑暗背景中显得弥足珍贵。
刚刚结束会议的费尔曼斯博士坐在平台边缘,正忧心自己的将来。
他是那种善于寻求机会,在各个领域的夹缝中生存的人,他总是螚找到各种机会。能活到现在,多少是拜这种能力所赐,但他不清楚还能这样活多久,这个微缩社会已经没有机会可寻找。
靠着目前的形势,活下去就实属不易了,何苦要搞这个能让全人类破产的计划,还搭上了一个难找的宜居带行星,此种破釜沉舟的行为切断了反叛者的所有退路。
而恰好他混进了反叛者组建的科学层之一。
科学层是一群比自己懂科学还懂谋划的疯子,而他们推选出的执行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偏执狂。这让他想起来加州理工的孤苦时光,走在一个个脸上贴金走路带风的精英脚下,被来自当下和未来的恐惧支配。
费尔曼斯艰难扭动航天服下雄壮的胳膊,将手臂抽出来,再放回去时手心攥着一块闪存片。
又费劲旋开手部护件,带着防寒材质手套的手一时暴露在真空中,冰冷迅速刺痛着皮肤。他放开手下那块晶片,赶快将护手安回去。
芯片悬浮在面前不远,像是蝴蝶在刺眼的阳光下翻飞。费尔曼斯抬头看着,陷入了犹豫之中。
摆在眼前的是仅有的一次机会。这里面是生命工程残留的解密文件,逃亡前不久忽然出现在他的电脑硬盘,他点进去仓促扫一眼,文件目录堆积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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