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五点,手机闹铃响。
赵昊揉揉脑袋,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也顾不得披上衣服,穿着个大裤衩跑到小院里冲了个冷水澡,这下整个人瞬间精神了……山里晚上温度低,早晨水管里放出来的绝对是“冰冰凉,透心凉”
跑到三轮车的驾驶座上,摸出个纸包来,这是昨天吃剩下的面头,三两口全给送到肚子里。
这玩意非常娇贵,冷掉后味道只能说一般,当然也能可以在炉膛里再烘一下,那样能恢复个七八成味道。
但他一个人住,本来就没心思弄早饭,现在有口吃的就和过年似的,哪儿还有挑三拣四的权力?灌下去一缸水,拍着鼓起的肚皮“面团泡水,这就涨开了,顶上几个钟头没问题!”
跨上农用三轮车,突突突的绝尘而去,山间的朝阳透过树荫洒朝气蓬勃的脸上,双眼炯炯有神,嘴角挂着哼着轻快的曲子。
开了两小时,终于进了天石县县城。
赵昊熟门熟路的拐到了约定好的店家,昨天他已经电话联系好了。
对方早就等在门口,一看他来了,连忙招呼小工卸货。
“一共是三百八十五斤,老价格,一共一千一百五十五块。”
“行,这是一千二”老板非常爽快的付钱。
“哎,我找你啊,四十五块……”赵昊开始摸兜。
“哎,哎,后生,客气了,不用找了,这个钱你买包烟抽去……”
“嚯,那可是能买中华了……”赵昊嘴里说笑,手从兜里摸出钱来。
“哎,哎,怎么意思啊,老哥哥说了不用找了,小钱嘛!别放在心里!”老板掏出去烟递过去一支。
赵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顺手接过烟,老板给他点着火。
“林老板,你怎么连秤都不过?这个以后要有纠纷我可不认啊!”赵昊见小工直接把挂面往后仓库搬,连忙提醒。
“嗨,从今往后,只要是你送货过来,就都不过磅了,一年多了,每次都没缺分量,东西也好,咱也算老主顾,大家省点麻烦……”林老板笑眯眯的抽着烟,笑眯眯的解释。
赵昊家境不错,老娘生意做得挺大,他耳濡目染之下,对其中的道道了如指掌,林老板今天又是递烟又是“抹零头”的,显然是反常。
甭问,肯定后面还有事情呢。
这时候沉住气,看对方如何开口就是。
果然,烟抽了大半截,两人依旧是靠在车上山南海北扯闲篇。
赵昊狠狠吸了一口,将烟头往地上一扔,作势要往驾驶室里钻。
“哎,哎,小赵,慢点,慢点,这,和你说个事情……要,要请你帮忙了”林老板把烟往嘴里一塞,连忙拉住他。
赵昊眉眼一挑,“咱么!也是老关系了!能帮上忙的,肯定没二话!”
“是这样,你一个月来一次,每次也就是送三百多斤,对吧……”
“嗯?”
“我呢,最近琢磨把清河路的一个铺面盘下来,所以,所以……”林老板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碾灭了,“老哥哥和你说,能不能每月多给我供点!不多,每月有个八百斤就够了……当然再多我也吃得下……”
“这不好办啊……”赵昊两手一摊,脸上显出非常为难的样子,这是他从自己老母亲处学来的。
生意场就是舞台,大家相互演戏,谁演得好,谁就能在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汇中占到便宜,虽然是一点小便宜,但日积月累之下带来的好处也不可小视,多好大商家都是这样一点一点发展起来的。
“林老板,这个真不好办啊……村里情况你是知道,大家就这点产量,这还是农闲时候,要是农忙,对吧……”赵昊笑嘻嘻的说道。
林老板面孔一红,他被无声无息的刺了一下,对面的年轻人对他前几天的小动作一清二楚,但却没有撕开了讲,点了点而已,算是留面子。
他叫林东方,没什么文化,在县城里开个小饭店的,雇了几个小工,早晨蒸馒头炸油条,中午卖盒饭,晚上则开灶点菜。
生意很不错,尤其是他家的面条,用的都是中滩村的“产品”,价钱比普通切面更贵,但县城里大家都好这口,每天限量供应,总是被一抢而光,按照那些老熟客的说法“这面就是不放浇头,光用酱油猪油一拌,都特别的好吃特别的香!”
靠着这碗面,他也在县城打出了名气。
林老板不但手艺好,他做生意也很有一套,知道自己靠这面条出名,就一直想办法要把这面条的货源全部捏到自己手里。
中滩村在县城里有三家固定客户,林老板觉得,如果能跳过“中间人赵昊”,直接去村里收货,不但能把价格压下来,而且等于是独家垄断,眼下要开分店对,这样掌控了上游货源后心里也踏实些,再说就算自己用不掉也可以作为经销商往外卖嘛。
隔壁几个村的挂面,虽然味道也不错,但和中滩村的比起来总是差了些什么,蒙蒙图新鲜的外地人是可以,但本地老食客一吃到嘴里,马上就能辨出味道来。
结果自以为很懂“生意经”的林老板径自开着自己的五菱之光鬼子进村似的摸进了中滩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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