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那些往事,青阳觉得这苏府可真大,她逛一圈都得花半天的时间,而张嬷嬷拉着她散完步,就早早回去料理府里的内事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

此方树影斑驳,月色正好,也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倒不如直接练会儿功,青阳席地而坐,双眼微闭。

不一会儿她就进入了调息状态,但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能量在稀释。

怎么了?为什么她每次练功积累的能量都会越来越少……

青阳张开双手,意想天地月光皆存入身体,全身气脉皆盘旋流动起来,百会穴也麻麻痒痒的,好像有万只蚂蚁在爬行,正当她准备继续时,忽然,她觉得身体有一种穿透感,不过这次和上次不一样,青阳明显觉得就是有一个东西从她的灵魂里跑出来了!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一个透明的白衣女子,正蹲在地上看着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不过她听不太清。

这一幕,被树后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但苏苕看不见那个白衣女子。

他一袭薄衫,抿着唇,鼻息很轻很静,几乎不会让人察觉到。离儿在旁边也是静静看着,她感觉公子的眼神好像变了,他有些在意那个女子。

但实际上,苏苕只是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不论从身材相貌,还是从一言一行,都是。

“以后她要去哪就去哪,不必囚着禁着,但需好好盯着,”苏苕沉思片刻,唇角微扬。

离儿心里有些不舒服:“公子是怕她出事吗?”

他低眼,倒不是害怕她出事,而是他心里想到一个人,但是不确定是不是她。

苏苕是有些恍惚的,人死不能复生,但面前这个人,分明就是死而复生,他心里想着,慢慢背着手转身离开了。

离儿看着他的背影,孤独而又陌生,原来一身的戾气竟为了一人全部收起,而如今那人不在了,她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可是现在又多出了一个野丫头。

她是输的彻彻底底的了。

这边青阳觉得脑子撑炸地难受,她既兴奋又紧张,拼命压制着自己,直到那个魂消失殆尽,她才拍拍裙子站起来,往自己房间走去。

此时房间门口飘过一个黑影,正好撞在了青阳面前......

它看见青阳正怪怪地盯着它,一脸无辜地眨巴眨巴大眼睛:“姑娘好。”

呵,平时见不着,今天一见见两个。

不过,它手里捧着的是......

“你拿着我的包袱干嘛。”青阳第一次见到一个偷东西的魂,有点不可思议。

“姑娘,我有些饿,看看你包袱里有什么吃的。”魂不假思索,一脸认真。

“你可以吃生人的东西?”青阳吓。

魂有魂该吃的东西,所以从古至今会有祭祀这种风俗,都是为了给那些魂捎些吃的,但面前这个魂却有些反常。

“我不知道,但姑娘包袱上没有生人的气息……”

青阳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魂见她不说话,继续说:“姑娘身上也没有生人气息。”

“胡说,你饿了就饿了,不过我包袱里什么也没,”她有些慌张地摆摆手。

嘿嘿,怎么可能,我好好的站着呢,怎么可能死了。

魂一开始还不相信,后又仔细闻了闻包袱,好像还真没什么吃的,于是一脸嫌弃地盯了她一眼:“穷酸。”

听到这句话,青阳表情凝固了,穷......穷酸?你一个连身体都没有的人居然说我穷酸?

魂继续说:“不过你如果给我点吃的,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青阳此时正想着如何胖揍这个魂呢,结果它这句话说到她心坎上了。

“你帮我找一个人可以吗?”青阳掏出一个手帕,“就是这上面的。我找个时间给你送点吃的。”

“没问题,”魂悠悠地回答,“我叫含舆,是这个府里的鬼魂,辛巳年生,一定要记得说是给我的。”

青阳干笑一声,她还是第一次和魂做交易,以前在西崆山有见到几只,也都是大眼瞪小眼,而如今却要找它们帮忙。

青阳啊青阳,你混的太惨了!

那魂慢慢淡去,消失在了黑暗里,四周也空荡荡的,她才感觉一股寒意慢慢袭来,不自觉哆嗦一下。

真可怕……

不过,它说她身上没有生气是什么意思啊,青阳想。

她有些疲倦地爬上床,忽然发现绵软的床上好像还有另一个人。

热乎乎......

“青阳,”未见从背后一把搂住她的腰,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肩膀里,声音沙哑又低沉。

他知道青阳的遭遇后,心里很是酸疼。

但青阳被未见这么一搂,感觉自己心脏好像砰砰砰砰跳个不停,呆呆地一动也不敢动。

未见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体温,他不说话,只是把她搂的紧紧的。

万箭穿身,借尸还魂,那得多痛啊。

被搂着的人觉得不怎么对,老感觉他在吃豆腐。而且她呼吸已经开始沉重,浑身都开始很发热,这种感觉很不自在,于是......

嘭的一脚,未见仰脸躺在地上。

“都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了!”青阳说。

“小青阳真没情调,”他吃痛的爬起来,坐在床边,一脸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温柔地揉揉她的头,“睡吧,我不闹了。”

他心里紧紧皱着,眼里流露出的却是苦涩。

“好。”她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即便未见不正经的时候有些讨厌。

希望闭上眼睛,梦里也很美好。

等等,

未见不是给她埋到土里去了吗……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未见已经不在了,睁眼便是张嬷嬷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正慈爱地看着她。

“青阳姑娘醒啦,”她语气很是温柔,但青阳心里却有些发怵。

果然,青阳正准备说话,就又被两个嬷嬷拖起来洗漱穿衣......

她依旧是一头黑线......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捣鼓了多长时间,再睁眼时,自己已经坐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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