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乌子林,似乎从未像此刻这样安静过。

不知何时起,连风也消停了。

田青阁和徐一熔两人隔着数丈,背对而立,一人攥着双拳,一人执着长剑,皆是一动不动,默然无声。

良久,隐有缓慢的滴答声响起。

徐一熔这时转过了身,脸色看上去有些许的苍白,他神色复杂地凝望着田青阁的背影,然后动了动嘴唇,只说了三个字:“结束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已足够传到田青阁的耳朵里,可田青阁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那是一种可怕的窒息般的僵硬。

“站着死了么……”徐一熔的语气有些惆怅。

就在两人方才转瞬即逝的那一刻,徐一熔胸前心口上方的位置挨了田青阁的一拳,而田青阁却是足足被徐一熔刺到了三剑,一剑在已经受伤的左臂,一剑在小腹,而最后一剑,则是正中了他的心脏。

徐一熔自然知道自己的剑刺入了何处,所以他此刻才会心生难过,同时又对田青阁的敬佩有增无减,连死都要保持站立的姿势,这便是田青阁的气势和骄傲。

徐一熔提着剑缓走向了田青阁,他并非是想确认田青阁的生死,因为这也是他回江下城的方向。

然而当他走至田青阁的身旁时,却突然愣住了,他立马转头看去,只见田青阁惨白的脸上虽然双眼闭合,嘴角渗血,但鼻孔处确实还残存着微弱的气息。

“居然还活着。”他边自语边抬起了握剑的手臂,可举到一半时,又放了下去。“算了,看在你也打伤了我的份上,就给你留下这最后残喘的片刻吧。”

说罢,他将长剑归鞘,再不管田青阁,一步一步沿着追来时的路回去了。

……

遮江岭上,小木屋里此时已没了火光的照耀,瓦罐冒着热气,里面煮好的菜食一点也没见少。

影灭此时站在遮江岭的最边缘处,脚下便是怒涛骇浪的白狮江。

凭着月色目力所及的范围很是有限,但他的视线却放得极远,仿佛他可以透过那幽幽的黑暗,得到自己所寻找的答案。

来到此地的这两年来,只有在他心绪烦乱的时候,才会独立江头,不知视物地出神而望,而这种情况之前也就只出现过两次,这会儿田青阁能抢占到一次,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就在两天前,他得到了“香禾可能藏有《婴典》”密信,消息出自戕国,不知真假,须去验证。他本是对《婴典》没什么感兴趣,不过今天突然想到田青阁已经苦修二年也该出去锻炼锻炼了,于是就给这个徒弟下了个“只许探查,不许参夺”的任务。

原本在他想来,这不过是个轻松无聊的工作,因为他觉得这个消息多半是个谣传,而且他也相信以田青阁现在的实力,保全自己应是没什么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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