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娘对这种包含恶意的幸灾乐祸并不陌生毕竟她是经历过网络暴力的人,跟现代网络通讯的那种密集轰炸相比这些个流言蜚语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这几日因为匪患太甚她的买卖一早就终止了。可就是这般一个伙计探亲回城时,还是不够谨慎被匪徒劫掠了。
这样的事情在当地太稀松平常了。大部分跑商的伙计,若是被抓东家也不会拿钱赎。最后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被开膛破肚被扔甩在山下要么落草为寇,跟着山匪下山杀戮妇孺递交投名状。
笑娘舍得银子当下拿钱去赎买。可是那些盗匪听说那伙计竟然是給褚家跑腿的,竟然连钱都不要,径直杀了,半夜时摸到城门低下,用绳子挂在了城门楼子上了。
笑娘要去看,却被洪萍拦住了,只说那情形太惨怕她看到了会吓出病来。
可是笑娘派人拦住了那伙计的哭得快要晕过去的妻儿后还是坚持亲自去城楼收尸去。她是东家伙计出事,她避无可避!
当着人前,褚大小姐一点都没有露怯。只镇定从容地安排人事,处理善后。
等仵作将那尸体清理干净,穿衣入馆后,才给家眷送过去。笑娘承诺,以后他们孤儿寡母皆由褚家大小姐一力奉养,大笔的银票子也送到逝者府上。
那日忙完了一切后,笑娘回府就狂吐了起来,任何的肉食连闻都不能闻。
胡氏急坏了,一边哭一边道“洪小姐都劝你不能去,为何这般执拗?那场面连个老官差都顶抗不住,你为何要去?”
笑娘极力地给自己做着心理纾解,想要劝自己不过是幻境一场,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经常开解自己的制胜法宝,可以让自己抽离出复杂的人事,做个旁观者。
可是这一次,真的不管用!那伙计的惨死,还有他家眷的悲切,都让笑娘再次深切体会到她所处的这个世界无比的真实。
而且,悍匪的意图很明显,屠杀伙计,就是在警告他们褚家。身在西北这种恶寒之地,若是爹爹一个不小心,出了意外,那么褚府的孤儿寡母被悍匪劫掳就要成为事实。她们的下场并不会被那个被吊挂城门的伙计要好到哪里去。
所以笑娘觉得应该提醒着爹爹,身处在这种环境下,一定要拿捏住雷霆手段的火候,才可步步为营。
于是便趁着给爹爹送温补鸡汤的时候,她略略引了话头,准备进言几句。
褚慎知道他这个继女可不是个普通的闺阁小姐,无论见识谋略都是高人一等的,而且心思细腻,竟然连自己也不及。
比如上次梁府出事,笑娘便事先提醒了他与洪爷,可是两个男人都没有将她这小姑娘的话放在心里,若不是她事后又嘱咐随风暗访,洪爷可能会折在这武德司部下的陷阱里。
而前些日子,她店铺的伙计出事,笑娘丝毫没有推脱责任的意思,只亲自料理了那伙计的身后事,这般胆识,叫他汗颜,更是自责自己的失职,不能立刻剿灭匪徒,还百姓清明。
同时心里愈加感到,笑娘越来越像他的女儿了,有情有义,有胆有识,这样的姑娘,的确是难找男儿来配!
当他看到笑娘放下托盘却并不走,似乎有些话想跟自己说时,便放下了手中的笔道“你说什么,但说无妨。”
笑娘原本担心褚慎会申斥她逾越妄言军务,现在看爹爹态度温和,便说道“前些日子,爹爹严惩了私通匪贼的内奸,固然是整治了军威,严明了军纪……可是此地军心涣散,匪患横生,并非一朝一夕,只怕爹爹如此一来,虽然打死了露头的蛇鼠,但是有更多的蛇虫也被爹爹此举吓得蛰伏,只趁着入夜咬人,叫人防不胜防。”
其实笑娘此言,也是褚慎心内的忧患,最近兵卒里虽然无明显通匪的事情,然而兵卒怠工消沉的现象日趋明显,显然是有人暗中动撼军心,跟他这个外来的京官唱反调。
听了笑娘说起后,他倒是想听听笑娘有什么良方。
吴笑笑当年在学校时,历史政治都是满分,而后来经营着偌大的公司,手下少说也百十来号人。
犹记得创业之初,也遭遇到了实力雄厚的经纪公司挖墙脚,吴笑笑都凭借了高超的手腕安抚了人心。
吴笑笑认为治理地方与经营公司有异曲同工之妙。你带着员工赚钱,公司自然上下一心。可若是公司连年亏本,作老总的有再大的脸,也不好让员工燃烧青春卖着情怀了。
而西北这贫寒之地,恰似连年亏损的一家企业,朝廷每年的奉税尚且不能完成,兵卒们的饷银也少得可怜。自然是猫有猫道,狗有狗招,勾结悍匪,弄些钱银了。
所以当褚慎问起时,笑娘的回答很简单“爹爹需得刚柔并济,收拢人心,才好做大事。”
褚慎皱眉“这刚倒是懂,柔是为何?”
笑娘简单明了回答“自然是要带着他们赚大钱,但绝不养废人,也要换一换新血,剔掉了那些个老旧无能之辈。”
笑娘的一番话,着实打通了褚慎的脉络。西北军气不正,的确非严法能肃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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