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我回到了落霞与鸡毛齐飞的西关社区。
我已经做好了洗洗睡的准备了,具体的操作流程是:脱下外裤、脱下棉裤、脱下秋裤、脱下内裤,然后开始洗,最后是睡。
西关社区旁有个大号的蘑菇形状的垃圾桶,依稀记得小时候并没有茁壮成长的我曾经被高年级的学长以倒插葱的姿势扔进去过。
虽然我现在已经完全的长大成人了,但是那位身材异常魁梧的学长如果乐意的话,他仍然可以用相同的姿势将我扔进相同的垃圾桶。
时代变了,但我的下场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这无疑是个类似莎士比亚笔下的悲剧结局。
门口小卖部的大爷翘着二郎腿,伸出兰花指点燃了他叼着的老式卷烟,夹杂着浓重口音的歌曲儿从他那漏风的嘴里飘了出来:“提起那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一辈子无有儿/所生个女儿婵娟呐/小妞哎年长一十六啊/取了个乳名儿/姑娘叫大莲/俊俏好容颜/此鲜花儿无人采/如琵琶断弦无人弹/奴好比貂蝉思吕布/又好比阎婆惜坐楼想张三……”
大腹便便的张嫂迈着小碎步向我走来,我热情地朝她挥了挥小手:“哎呦,嫂嫂,您这是增肥成功了,还是又怀上了?”
张嫂以顺时针的方向摸了一圈肚子:“这事儿说来话长啦。那天夜里啊,我家那死鬼回他老家逮兔子去了,但是晚上我一个人又寂寞难耐,于是乎,我就出了城,出了城我就过了河,过了河我就翻了山,翻了山我就进了村,村里有座庙,庙里……”
“大嫂,您能不能挑着重点给我说啊,”我不耐烦地指了指我左手上拎着的西红柿打卤面,“再在这耽误会儿,我这面都快凉了呀。”
“然后他在庙里就让我怀上孩子了。”红了脸的张嫂终于一口气将漫长而又枯燥乏味的故事给讲完了。
我舒了口气:“那您赶紧买本《产后护理》之类的书,好好研究下怎么生产和护理。我可得走了。”
我虎虎生风地赶到了一楼,“啪啪啪”拍了三掌之后,楼道的声控灯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寻思着这可能是大力才能出奇迹啊,“啪啪啪”,我又疯狂地拍了三掌,这下声音足够大了,甚至一楼麻将室里听力不怎么灵光的老头老太们都停下了手中的麻将牌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我这里。
其中的一位老太颤抖着将手举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说道:“小伙子,你是要唱那首歌词是‘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的歌吗?”
在得到我否定的答案之后,老太摇了摇头便又继续投入到了搓麻将的事业当中。
岁月蹉跎,搓完今天的麻将后,老太余下的日子又少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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