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屯这些日子热闹得紧,一扫今春雨水欠缺抢水失利的阴霾。
前些日子祭河神的闹剧,像是滴到地上的水珠,还没湿了地皮儿,就被蒸干了。
村民都不是傻的,有眼色得紧,不敢胡乱议论凶神恶煞拿人的官差,怕也像那道士一样没了音讯,便只顾着乐呵自己的。
村子里先是每家每户分了波肉,抢水那天打的野兽可真不少,整得比过年还喜气;
紧接着村里又来了个大财主,花大价钱买了地盖房,招工多不说,还特别大方;
工钱日结从不拖欠,饭也管够,饭里头油水足,吃不完带回家也没人管。
等房子盖好,大财主又请了戏班子来,请大家伙晚上去看戏,一起热闹热闹,聚个人气。
后山屯趴在山窝窝里,一年到头哪有这开眼的机会?消息一出,不到半天工夫,便传遍了全村。
还有那娘家亲戚家离得不远的,也都特特送过信儿去,请人来看戏。
后山屯难得这么露脸,村民们各个早早收了工,回家洗一把脸上脚上的泥,头发梳得光光的,换上见客的体面衣裳,简单吃口晚饭,留着大半肚子,早早拎着小杌子小板凳往新宅子这边来。
“嫂子你吃了没?”
相熟的大姑娘小媳妇亲热地凑伴走,男人们也慢悠悠走到一起闲拉家常。
“吃了一口。你家没吃呢?”
“吃了。我家那口子听说了,沈家排场大,请戏酒,连看带吃,就没在家多吃。”
“你们也听说了啊。”大嫂子抿嘴笑笑,一拍胳膊上挎着的篮子。“我这早备着呢,准备多多分些喜气带回去。”
“我婆婆也叫拿了布口袋,我自己还带了个包袱皮。哎,这财主到底什么来头,咋这么大方呢?”
“嘘。人家可不兴这么叫,得叫员外,那都是有身份的人,听说还是从京里头来的,贵气着。”
“不能吧?京里头来的贵人哪里瞧得上咱们这个小破山沟沟?光这盖房子请戏酒的钱,都够去镇上买一处大宅子,再买上俩丫头伺候吃喝拉撒了吧?”
“咱们这山沟沟怎么了?照样能飞出金凤凰!明家那事儿你没听说?啧啧,说是明家四丫头原本是宰相家的千金小姐,你敢想?”
“这事儿是真的啊?不是说明家四丫头跟人私奔了吗?”
“嘘!不要命了你。明二婶见天在村里嘚瑟,见人就说她家冰冰回京城享福了,还特意捎了几大箱子的好东西回来孝敬她。你在背后败坏宰相家千金小姐的名声,小心给家里头招祸。”
“我那什么,都听别人说的,我就学了句嘴……”
“还说!快闭嘴吧。”
话题中止,妇女们凑在一起哪里能安静多久,很快又起了别个话头。
“哎,那个真凤凰归位了,以前占着凤凰窝的假千金呢?撵去做姑子了,还是给赶回来种地了?怎么没见着呢?”
有消息灵通的一撇嘴,神神秘秘说起最新消息。
“早回来了!你们真不知道?赵春枝偷摸给她那个亲闺女相人家呢!”
“她这个亲闺女实打实的小姐身子丫头命,在宰相府里头娇生惯养了十四年,一身富贵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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