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她说,叫她的人老实在船上呆着别乱跑,猫有人找。”

慕长离马鞭轻轻一甩,鞭梢灵活地卷住一个要跌倒的小孩儿胳膊,将他稳稳拉起站好。

边上抢过一个年轻妇人,一把搂住乱跑的孩子,浑身哆嗦着喃喃道谢。

“码头车多人杂,看好孩子。”

慕长离撤了马鞭,不甚在意地嘱咐一句。

妇人被鬼追似的躲了,小孩儿咧着红红的小嘴儿,露出几颗米粒大小的门牙,巴着母亲肩头朝他笑。

明月华满目赞叹地看着这一幕。

铁汉柔情最动人!

她又有画画的灵感了。

明月华手指搓了搓手里的鞭子,眼睛一眨,主动请缨。

“大人,不如叫我家大黄试试吧。”

她顺便躲开这位气场强大的大人,不,是抓紧机会找外国友人练习口语,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慕长离略一颔首,目光扫过大黄狗,落在俊逸神飞的白马上。

这人生得好,养的玩意儿也俊,一等一的上好皮相,难怪连平日里听话的骅骝,也尽往那白马身边凑。

慕长离轻拍黑马脖颈,不叫它追逐那匹眼带怯意小步后退的白马。

这小子大了,见着漂亮姑娘也走不动道了。

回头问问那沈二,行的话,就给骅骝说个媳妇儿。

慕长离瞥一眼边上那辆安安静静的马车,棉布车帘遮掩得严严实实,像是里头的人受不得风,又像是压根没人在。

慕长离约束着不安分的黑马,绕着行李堆往马车旁带了带,留神倾听里头动静。

稍一靠近,便能闻见若有似无的淡淡药味,像是回春堂开的金疮散,药倒是对症。

“大人!幸不辱命。”

慕长离闻声扭头,对上一双晶亮的大眼。

就是亮得太过了,有些刻意。

慕长离微微眯眼,目光略过沈二那张灿烂得刺眼的笑脸,落在他怀里那只鸳鸯眼白猫上。

这猫倒是稀罕,看着跟雪团子成精似的,脖子上系着个样式有些怪的红丝绒布结,下面吊着个缺口断开的金色细环,原本约莫该是吊着铃铛的。

慕长离一眼扫过,不置可否地盯着他将猫还了,得到那奇装异服女人一连串叽里咕噜感谢,不单单要送他红红绿绿的宝石,还想亲他。

伤风败俗!

慕长离隐隐不悦,催马过去,居高临下地淡然一望,原本热络的气氛立马结冰。

“东西既然找到了,速速离开罢,休要多做停留。”

一片寂静中,慕长离冷淡的声音格外不近人情。

习惯了外交无小事的明月华本能地主动替他描补,操着蹩脚的英语代为翻译补充:

“锦衣卫的大人对您寻回可爱的雪绒花表示祝贺。大越是敦亲睦邻的友好之邦,欢迎诸位再次来我大越做客。祝各位一路顺风,再见。”

路易莎夫人热情似火地表达感激,抱着失而复得的猫主子亲了又亲。

“哦我亲爱的露娜,能遇见你真的太开心了!感谢你帮我找回我的小雪绒花,这孩子实在太顽皮了,要是把它孤零零一个留在远隔重洋的大越,我们彼此都会思念成疾的!”

“亲爱的,你简直就是天使!大越实在是个美丽的神奇国度,我一定会再来的!请收下我以及小雪绒花的临别礼物。”

“当然这位英俊的大黄先生也有份,请替它买最好的牛肉作为奖赏。噢我的甜心,天意弄人,我们的缘分如此短暂,我实在不忍心分别,拥抱一下吧。”

明月华很理解铲屎官跟猫主子之间的感情,真诚笑着也张开双臂,不想在外国友人面前丢了天朝上国的气度。

不就是拥抱嘛,小意思,贴面礼她也懂。

一根黑黝黝的马鞭无声无息拦在明月华身前,如同棒打鸳鸯的那根棒槌。

“光天化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散了!”

明月华尴尬地收回手,徒劳地跟新认识的外国友人解释:

“大越重视端庄君子之风,两国礼仪有差别,还是入乡随俗吧。保重!”

路易莎被慕长离外放的煞气惊到,勉强笑笑,抱着瑟缩在她丰满胸口的白猫,一手提着蓬蓬裙匆匆上船。

船立即抛锚开动,路易莎这才敢扶着船尾栏杆大力挥手:

“亲爱的朋友,再见!我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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