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德殿为皇后接受内外命妇朝贺之用,重檐庑殿顶,面阔九间,进深六间,殿顶的盘龙衔珠同地上铺就的金砖皆叫人羡叹。
外命妇朝拜,浮生瞧着众人之首的云阳大长公主不禁红了眼眶,云阳大长公主亦红了眼眶,二人不过硬憋着一口气罢了。
外命妇之后是内命妇朝觐。
为首的女子戴着一品八树花钗,青质翟衣绘了摘纹,好不华丽,是浮生之下的后宫最高位--淑妃郑敏芝同贤妃姚昕儿。
之后的便是未出嫁的长公主、公主同诸嫔御。
浮生在打量诸妃的同时,也在被众人细瞧。
淑妃看着这个形量娇小的女童,内心憋着一股火发出不来,明明自己才该是皇后,却因了不知哪儿来的臭和尚一句话,便由妻变为了妾,如今还要同一个稚女行三跪九拜的大礼,这叫她如何能忍得了!
今晨皇上的一道旨意更是叫她一番酸楚无人能说,当年十四岁的她嫁入太子东宫,十五岁早产后身子便一直不曾好过,唯一产下的还是个病怏怏的女孩,如今皇上却说为了皇后身子着想推迟一年圆房,这叫她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一向端庄的淑妃眼底再没了以往伪装的淡然,戾气陡生。
浮生瞧见了也不过淡淡一瞥再不看她,说到底也只是个妾。
浮生在嬷嬷的小声提醒下知晓了这些人的身份,淑妃所出的大公主,柴淑仪所出二公主,付昭容所出三公主,崔婕妤所生四公主以及云贤仪所出大皇子,后宫唯一的皇子。
除了妃嫔外还有未出降的莲韶长公主和惠允长公主,这二人皆是如今的东太后所出。
跪拜之后浮生按着早想好的说辞应付了一番便打发她们回去了。
淑妃心高气傲行了礼便同贤妃离开了,虽有妃嫔想靠向皇后,但也不急于这一时,毕竟皇后为人如何她们都还不曾知晓,虽不太可能,但万一是个蠢的呢。
浮生褪去一身厚重繁复的袆衣并一堆簪钗花树,才接过茶在椅上坐下,吐了口浊气,眉眼间略有些疲惫。
采薇出去片刻,清宁宫上下内侍宫婢全数站在堂下,面色恭敬。
浮生认真的瞧着青瓷盖碗中逐渐舒展的茶叶,语气轻缓:“本宫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你们身后的人是谁,不过本宫也不想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你们打算、或者说以后要做什么,只一句话搁这儿,若生了害人心思叫本宫知晓了,本宫决不轻饶,虽不会轻易叫你们失了一条宝贵的命,但将你们送入暴室还是能够狠得下心肠的,自然,若是那些心思能藏着不叫本宫发现,那也是你们的本事。”
这话一出下头的人脸色都变了,忙惶恐下跪道:“奴婢(奴才)不敢背主!”
浮生就这么看着他们,直到一些人汗都流了下来她才再次开口道:“往后内侍原是由谁管着的,现如今还归谁管着,宫女就劳烦许嬷嬷了。”
许嬷嬷忙道:“奴婢谢主子信任。”
顺手指了四个小宫女道:“往后巾栉、寝食、衣饰都由你四人管着,更名暖玉、暖容、暖香、暖烟。”
四人叩谢:“奴婢谢娘娘赐名!”
又指了指自己从家中带来的语笑嫣然四人道:“往后寝阁除了她四人,旁人若是进去,一律杖毙!”
这话竟叫一个胆小的宫女吓得脸发白,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几乎倒下去。
蒹葭取了早准备好的首饰、银锞子发了下去,这些人才退下了。
浮生叫语笑嫣然四人守在门口,自己同许嬷嬷采薇蒹葭三人说着话儿。
采薇闲不住,将自己早就打听到的一些消息说了出来:“……淑妃娘娘自生了大公主身子便没好过,似是一直吃药但未再有孕,贤妃娘娘因着西太后的缘故也颇受宠,不过如今宫里头最受宠的还是云贤仪,皇上唯一的皇子就是出自这位,一月中云贤仪侍寝的次数最多,不过她低调的很,一点都不见话本子上所说宠妃的派头,平常也不同妃嫔来往,倒是那个生了四公主的崔婕妤,性子火辣,行事颇为张扬,她妹妹小崔美人俏丽善舞,姊妹二人都挺受皇上宠爱的,余下的倒都不大受宠的世妇、御女。”
蒹葭提醒道:“还有位马德仪。”
“对,还有位马德仪,据说她就是害得淑妃娘娘多年再未有孕的罪魁祸首,皇上登基封了她为德仪以后就将她迁到灵光殿去了,五年啊,都没提过一句,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想来是死了,若是我断然没有脸活下去的。”采薇说得高兴,蒹葭扯了扯她的袖子,采薇才回过神来,瞅见浮生面上淡淡的表情忙跪下请罪:“奴婢妄言了,请娘娘责罚。”
浮生开口道:“这几日你便不要出去了,抄几遍宫规静静心。”
采薇连连点头称是,也是她在家中散漫惯了,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嘴。
浮生放下手中杯盏,看着眼前三人,面容端庄肃穆,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你三人是本宫从家里带过来的,不可避免的,本宫会给予你们最大的信任,但是并不希望有朝一日本宫的这份信任成了你们先斩后奏、自以为是的凭仗,本宫入宫是来做这后宫之主、天下之母的,不是为了拈酸吃醋算计旁人,本宫不论进宫之前别人同你们说了什么,或是你们听了什么,本宫也同样一句话搁在这儿,有骇人心思的,只要叫本宫发现了,必不会留她在此!”
许嬷嬷三人忙跪下:“奴婢记住了,万不敢违背娘娘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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