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

今日正值月中,白日间天色很好,却在傍晚时分,天边慢慢地飘起来丝丝的白云,仿佛有人拿着春日的柳絮,撒向了天际,趁着日头未完全落下时,想要匆匆间欣赏一番自己的杰作。

吴笑风此时难得的没有在喝酒,而正在院子里的柳树下与燕林雪下棋。燕林雪是一个多才的人,他不仅拥有着一手绝佳的剑法,而且还善于下棋,无论围棋还是象棋,他都可以不惧任何人。但是,此刻他正跪坐在吴笑风的对面,脸上却早已没有了平日间如春风般的笑容,只因他的脸上,正充满着苦笑。无论是谁,作为一个一流的棋手,却只能陪着一个丝毫不会下棋的人而下棋,他必定也会露出一番苦笑的,何况,此刻吴笑风与他所下的棋,既不是围棋,也不是象棋,而是街头稚童最爱的斗兽棋。

燕林雪如是想着,便发觉吴笑风正用他的“象”吃掉了自己的“狮”,于是他脸上的苦笑更加的显得无奈了。终于,他扔掉了手中的几片充作“棋子”的木片,站起了身来。他伸展了一番身体,抬头望了望早已隐没在黑暗中的远山,不由地叹道:“果然还是夜间稍微凉快一些。”

吴笑风却恍若未听见他的话语,只是自顾自地拿起了一片“棋子”打量起来。

燕林雪只好回过头来,再次道:“不知白兄此番前去,能否有着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吴笑风抬了抬头,道:“白余花虽爱马成痴,但他却并非是一个莽撞之人。若非如此,九星山庄也不会在江湖上有着如此偌大的名头。”

燕林雪却又道:“我只担心,由他一人去查探那一处藏银子的场所,难免有些不安,虽说那处地方本就是他跟踪探查而来的。”

吴笑风淡淡地道:“无妨,若果真有意外,相信凭着他手中的双剑,也无人可奈何于他。”说着他也站了起来,伸着懒腰,又道:“倒是我们,也应该出发了。”

燕林雪闻言,抬头看了看天空,却发觉,原来不觉间圆月已经攀上柳树枝头了。

老赵早已备好了马车,夜间赶车,他早已轻车就熟了,但吴笑风此次却并未坐车,他与燕林雪二人每人骑得一匹马便出了客栈大门,所以他只好再卸下了红一红二的马鞍子,自己回屋喝酒去了。

一留客栈往东三十里,便是名闻天下的九曲溪,每年夏日,总有着无数的人慕名来此避暑游玩,吴笑风当然也不例外。当年在客栈选址的时候,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他看中了此地的便利。前一段时间,他还有着来此避暑的念头,却一直未能如愿,不料今夜间却已经来了。

吴笑风却是第一次在深夜间来到九曲溪,借着皎洁的月光,他却满意地打量起了周边的景色来。吴笑风这人却有着一个让别人羡慕的优点,那便是他总是明白“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愿意去发现值得欣赏或者高兴的事情。

今日午时,有一小童来客栈为他带来一封信,上书“月上枝头,东三十里”。小童言道,有人为他买糖,并嘱咐他吃完糖后去送一封信。虽然那人让小童吃完糖再去送信,便是不想让自己知晓是何人送信,但吴笑风已用不着问,他已知晓信是谁送来的,知道他今晚有约的,除了受到邀请的自己,自然只有发出邀请的那人了。

燕林雪见吴笑风煞有介事般地观赏起风景来,不由地道:“怎么并未见到相约之人?莫非露水赌坊便是在此吗?”

吴笑风道听着连续不绝的蝉鸣,道:“此刻却是我们已在此地了,而他还未到,被邀请的人已经到了,而邀请人的人还未到,所以此刻感到着急的应该是他才是,而不应是我们。”

燕林雪一时觉得甚是有理,便也欣赏起了月光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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