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质骑着枣红色大马,跟着一行人出城。
没有看见昨天守城的士兵,他微微松一口气。
县令早就在城门处等候,站了一溜儿人,见冯使节,慌忙上前,鞠躬行礼,递给使节厚厚的信封。
王质看在眼中,鼻孔一声哼,想必县令里面是银票一类的东西。唐朝官员行贿受贿如此明目张胆的。
他问牵着马的站猪:“县令给冯使节的是银票吗?”
“啥是银票?”
“就是钱一类的东西。”王质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钱咋会是纸,”站猪高声说道,“但凡居官,以年为考。信封里是县令去年的功过行能考课簿。每四年一选任,县令托付使节将考课带到长安,上报给尚书省吏部,再由吏部考功司存档和审查核实。”
“审查之后呢?”王质好奇问到。
“观风俗,录囚徒,恤鳏寡,阅丁口,要定出九个等级。”站猪倒是对大唐熟悉官场熟悉得不得了。一个黑人,来到中国,心甘情愿奉献。王质差点喊他白求恩了!不不,应该是黑求恩。
“寺庙也要对和尚考核吧?”站猪反问道。
“你说呢?”王质答不上来,于是装逼般的微笑着。这招非常管用,站猪一下陷入沉默中。
城墙外数间草房,马队沿着土路缓缓过桥,来到小溪边。
王质有些紧张,没看见有人焚香,胡子杀手估计就乱石后躲藏着。此时应该咋办?为了挽救松州地震,凭直觉应该帮助冯使节。只有冯使节能够带他去长安,见到朝廷大官,陈述将要到来的灾害。
一旦看见胡子杀手就大声叫,让他不能得逞。
他没有叫,前面的士兵大声喊起来。站猪反应极快,从腰间拔出弯刀,像头猎豹一样冲过去。
半山拐弯处,孤零零的无花果树上,吊着一个人,身体随风晃荡。王质从透过树叶的光斑看见,这人就是昨天遇到的胡子杀手。
脖子上套着麻绳,舌头像夏天的狗一样吐出来,双眼凸起。腰间的长长短短的佩刀被人插进身体,深入刀柄。
杀手被人杀了!王质内心惊呼一声,紧张下马,走到杀手前,双手合十,仰头念到:“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不远处的碉楼像个安静的巨人。
阿弥陀佛,胡子杀手,千年以后,你还会投胎在这里。那时候,已经没有叠溪城,这里成为一片湖泊,你会宿命般地叼着烟,磨着刀,做牛肉面,看着前世的风景。
王质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抵着一下,如同黑暗中看见了烛火,然后又熄灭了。
短短两天,看到面店老板的前世,那么,还可以看到更多人的前世吗?内心隐隐痛起来,十年前,弟弟王鸣在地震中离开人世,他每天跪在床前祈祷,希望时间能够流回去。此时的穿越,能够看到前世的弟弟吗?
无待和尚,你是不是这个意思?难道我的祷告要通过穿越来应验了?
站在树下发愣。无花果树叶空隙中的天蓝得发黑,风吹叶动,仿佛神灵眨眼。
冯使节上前,手挥动赶苍蝇,问道:“死去这人你认识?”
“不认识!”
“那就继续赶路。死人由翼针县令处置,和我们没有关系。”
吐蕃的七八人围着马车,警觉的样子巡视周围。
马车吱嘎上坡,将土路压出深深的痕迹。
“你知道马车里面是什么吗?”冯使节问王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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