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炎苏站起身,踢了踢废墟破碎的石块,道:“和拜月蜘蛛一起看着吧,严方任。你会发现你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亦炎苏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的脚步一如既往的轻巧,即使穿着重甲走在满是碎石的废墟上,严方任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然而,严方任在这一片寂静中,听到一滴水砸在石面上的声音。隔了一会儿,又是一声。
严方任思考这是什么声音,迟钝的脑子里得出两个结论。要么,是亦炎苏的泪,要么,是亦炎苏的血。
但听这滴落的频率之高,严方任又觉得两者都不可能。
瑞安澜直到死也没有流下一滴泪,连血都像天隐湖水一样冰凉刺骨。
亦炎苏也是一样,不会哭,更不会有难以愈合的伤口。
严方任忘了他方才还在嘲讽亦炎苏把自己的护身力量给了印乐知,忘了王乙大师说过,亦炎苏是透支未来的生命以维持巅峰,他只有拥抱光明之力与拥抱死亡两个选择。
严方任唯一能确定的是,瑞安澜和亦炎苏都再也做不了木偶的提线人。他们身上嵌着名为世人执念的线,他们又反过来捆住世人的四肢。
木偶,又是操纵什么的木偶?线又是什么线?
严方任低下头思索了片刻,感觉记忆的检索能力出了点差错,想不起来。
他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对他非常重要、如阳光一般温暖的人在远方等他,还有什么隐患还等着他去解决。但他只能想起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红玺刀的后遗症吗?
严方任站在原地翻检自己的记忆,发现有的记忆已经消失,导致前后衔接不上。
严方任有些烦躁地回溯着自己记忆。
他突然心里一软。
他想起来瑞安澜十二岁那年,夜里一个人睡不着时,非要窝在他身边。她是那样小小的一团,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怜惜。
严方任紧了紧手中的流云簪。
严方任突然记不起自己为什么要杀瑞安澜。瑞安澜那么强大的人,怎么会死?他那么爱瑞安澜,怎么会杀她?瑞安澜那么爱他,被他杀死时会不会很伤心?
严方任茫然地站在夜明廊外。
前七九盟的人如潮水般退去,天地间祥和如常。
他摸摸手中的流云簪,突然又想,瑞安澜这么喜欢这个簪子,等会儿肯定又闹着他用流云簪绾发。
可是瑞安澜去哪儿了?
严方任用左手拿起令魂红玺刀,摸索着走出一步。
他的思绪一片黑暗,黑暗中只有一个比黑暗还要阴郁的身影。
他得找到瑞安澜。瑞安澜那么没有自理能力,他怎么放心丢下她一个人。
等他找到瑞安澜,瑞安澜定会带着一点惊喜的笑意,用她似乎总也醒不来的声音道:“严方任,你跑哪儿去了?我都找不到簪子用。”
而严方任则会温声道:“你啊,丢三落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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