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醉就算再聪明,也猜不到金小酒的想法,他自顾自地解释:“这当然不是罪过——你应该知道去年的陈、刘两家抄家案。”

金小酒点头:“知道啊。原忠武将军陈绍宗作战时谎报军功,妄杀一个村镇共三百多口以充人头数,被灭门,他的同乡,也就是当时的太子詹士刘勃临出面求情,却将自己搭了进去。我哥曾经告诉我,若说我朝还有哪个将军能称得上是智勇双全的忠贞能臣,非陈绍宗莫属。这件事一出,我哥难过得两天没吃饭——这件事有什么可说的?”

辰醉仰着头,说:“诚如世子所言,陈将军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他其实并没有滥杀无辜,更没有屠城。这件事,他的两个副将均能作证。况且,你也是带兵打仗的将军,知道军营里都有朝廷派去的监军。与陈将军一同作战的曹监军在陈家被灭门之后引颈自尽,在他自尽的书房里,赫然用鲜血写了一个大大的‘冤’字。”

金小酒瞪大了眼睛,说:“这些事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都被魏王的人封锁了消息。”

“为什么?”

辰醉整了整被雨水沾湿的衣摆,说:“陈绍宗和刘勃临是同乡,也是至交好友。当时,刘勃临作为太子詹士,是太子殿下的智囊,理所当然地得罪了魏王。魏王于是想方设法要除掉刘勃临。但刘勃临处事公正、做官廉洁,没有把柄好拿,所以他就把目标放在了陈绍宗的身上。”

“然后呢?”

“然后啊,钱宾深知魏王殿下的想法,于是偷偷用重金买通了陈绍宗的侍卫长,让侍卫长写了一封所谓的检举信,检举陈绍宗谎报军功、滥杀无辜。这封震动朝野的信辗转到了兵部,兵部在魏王的暗示下,不敢扣押,更不敢审理,直接呈给了陛下。与此同时,钱宾在朝堂上公开弹劾陈绍宗。”

听辰醉慢慢道来,急脾气的金小酒忍不住插话:“陛下难道不派人审查吗?”

“当然要审查,”辰醉说,“只不过要看谁去审。”

“谁去审呢?别卖关子,赶紧说!”若不是因为对方刚刚帮过她,以金小酒的暴脾气,怕是要急得挥拳头打人了。

辰醉依然不慌不忙:“是燕王殿下。”

“君瑄?”

“是。”

“他怎么会……怎么会投靠魏王?”

“投靠?”辰醉冷笑了一声,“事到如今,你还以为他只是投靠魏王吗?”

金小酒恍然大悟。金小酒对燕王君瑄的印象,只有赛诗会的时候。他自导自演了一场大戏,为的是使太子和魏王嫌隙加深,以便他渔翁得利。

既然如此,那么陈绍宗的案子应该也“异曲同工”。君瑄是不愿看到他的两个哥哥任何一方得利的。坐实陈绍宗的罪名,不仅断了太子的一条“臂膀”,也会让人误认为,年少无知的他已经投身于魏王阵营,而魏王正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是现任皇后的亲生儿子。

这么一来,燕王成功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可以更顺利地加深太子和魏王的内斗,将来时机成熟,或许可以渔翁得利。

燕王君瑄,虽年纪小,但不得不说,他是以为“打算盘”的高手,一切计划的那么周详,若不是在赛诗会的楼船上急躁冒进,露了马脚,被辰醉识破,恐怕他现在,已经能和魏王平起平坐了。

“结果可想而知。在燕王和钱宾的推动下,陈绍宗被灭门,刘勃临被杀。魏王连同燕王大获全胜。”

金小酒觉得后背生凉,怪不得,怪不得辰醉和龙缘瑯会帮她。他们若袖手旁观,她怕是现在已经在牢里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金小酒打了个寒颤,说:“你跟我说这些,应该不是为了宽慰我吧。钱宾一家的生死,我原本并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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