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她此时心中的恐惧。

因为应人要求,她是亲眼看着二姑娘把带了毒的糕点一口口吃完,也是亲眼看着二姑娘咽了气的,亲眼!

昨日听说二姑娘没死,她还对此嗤之以鼻,可现在活生生站在她眼前的人又是谁?恶鬼报仇?妖怪附身?杜鹃觉得自己耳朵里嗡嗡声不停,因为过于恐惧连气都要喘不上来。

相爷的表情有些嫌弃,这个婢女该不会有什么疫症?他偏过头懒得再看,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后倾斜。

李婉则是有些尴尬,杜鹃的表现也太过了,她抛了几个眼神提醒杜鹃适可而止,可杜鹃都毫无反应,气得她烦躁的扯着手里的帕子。

只有余窈对杜鹃的表现有所猜测,一个充满了恶意的猜测。

她弯下腰,抬起杜鹃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和自己对视,“杜鹃,你好好看着我,告诉我,昨天你给我的芙蓉糕,是哪儿来的,或者说——”说到这里余窈突然顿住,她愣了半晌,起身放开了手。

杜鹃趴在地上,抖得像个犯了癫痫的病人,只差口吐白沫了。

海棠有眼色递上绢帕,余窈沉默着把沾了液体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连手指都搓红了。

夫人对女儿的反应不明所以,这就问完了?

相爷呷了口茶,看向余窈,“这就是你说的对峙?可这丫鬟被你吓成这个样子也没改口,你要如何说?”

如何说?有什么好说的呢,她想要的答案已经从杜鹃身上读到了,也知道杜鹃现在是不会开口的。

看着相爷眼里的戏谑,余窈眼睛黑的像墨,眼底是化不开的晦暗与失望,“父亲很厌恶女儿?”

相爷一哽,这说的叫什么话!

“若不是厌恶,怎就迫不及待的要把脏水往女儿身上泼呢?”

相爷周身一凉,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避开了余窈好似将他看透的目光。

“你若持身以正,又何来泼脏水之说?”

余窈也懒得和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过多掰扯,话头转给夫人,“娘,女儿记得杜鹃的家人都在您陪嫁的庄子上?现在把他们带过来吧。”想让杜鹃开口,就得找能让她开口的人。

夫人点点头,吩咐黄妈妈跑上一趟。夫人的陪嫁庄子大多在京州外的近郊,足可见当年嫁妆的丰厚程度。

黄妈妈出去前,余窈还嘱咐了她一句,务必带齐,一个人都不能少。

一直哆嗦的杜鹃这会儿也缓过劲儿了,听见要把她家里人都带来,反倒是冷静了,眼睛里还带着点期盼。

相爷哼哼唧唧的,一只茶碗拿了放,放了拿,砸的叮咣响,李婉学着余窈给夫人捏肩的样子,也跑到相爷身后照做,父女两个好一番亲亲热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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