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藏渊山庄势必难再独善其身,一旦扯进这些无谓的江湖纷争中,那些个早就觊觎名剑的贼人,势必趁火打劫,等到山庄乱作一团时,再趁势攻之,便能稳操胜算。”

即墨云细细听来,唇角逐渐扬起一抹玩味的笑:“老何,你若是要做起歹事来,比起那冲天大盗只怕也毫不逊色。”

何常邕低头,讪讪一笑:“庄主见笑了。”

即墨云仰面望天,明月不知何时已躲进云端,夜空深沉如海,他那张清俊的脸上,笑意也渐渐收敛,墨眸沉得如同此时的夜色。

静默了许久,突地薄唇轻启,他缓缓吐出一句话:“可你还是漏了一点,我即墨云又岂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语气虽柔,却隐透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何常邕闻言一笑:“庄主这般说,必是有主意了。”

即墨云从容道来,将自己的谋划说了一番,何常邕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末了,忧心道:“庄主这般做,未免太冒险了些。”

“这样做才最安全,藏渊山庄的名誉不能毁,梅花坞的颜面也不能失,既是要寻仇的,就不会只冲着一把剑来。”

他言尽于此,也不想多听老管家那番苦口婆心的劝告,遂吩咐道:“老何,你下去打点打点吧,不日即将启程,还有那具尸体先别处理,晚点我要亲自看看。”

何常邕知道,庄主这是怕他多话,有意打发他,当下不好再说,只是应道:“好,我这就去。”

说完,又不由摇头叹息两声,这才退下。

老管家的心思即墨云是懂的,自己打小就是他看着长大的,情分早就超越了一般的主仆,尤其是在父亲逝世后,老管家看他的眼神便愈发慈祥起来,那种感觉就像看着他自己那一双儿女般。

可即墨云毕竟不是他的孩子,这些年来,随着自己渐渐展现出一庄之主应有的杀伐决断,他也渐渐明白,眼前这位白衣如雪的年轻人早已不是当年那受丧父之痛折磨的少年。

他不需要慈父般的怜悯,只需要忠心能干的下属,何常邕的叹息,正是叹这彼此间越来越深的疏离。

其实即墨云并未全然理解,何常邕的叹息里固然有这一点,但更多的却是怜悯,只不过那已不是长辈对晚辈的同情,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概。

他自然为即墨云的成长而高兴,但他也常常觉得,他越来越强,也就离所有人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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