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的铁门是敞开的,门口有两个护卫垂手而立,看着柳青青走来,显得稍微有些惊讶,却也并没有阻拦,柳青青径直走进了囚室,回头看了眼偷偷瞥向囚室的两位护卫,嫣然一笑,轻轻的将门随手给关上了。

青音,也就是那位瘦瘪的像个人干一样的老者,仍旧盘膝坐在地上,她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容,只有缓缓起伏的胸口表明她还是个活人。

陆泰的目光从一进门开始,就一直落在老者身上,一刻也未曾离开,深情如火,满目怜惜,他实在是难以将百年前那个如玉的少女,与眼前形如枯槁的老人联系在一起,渐渐泪水模糊了陆泰的视线,他想说点什么,一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知道这个老人真的是青音,他庆幸自己有生之年居然又见到了她,可心中偏偏却又希望这个人不是青音,他难以想象,从自己脑海中的青音变成眼前的老者,中间有多少磨难,比起这些,自己所谓的百年相思何等的渺小,不值一提。

青音被陆泰炙热的眼光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微侧身,躲开陆泰,转向雪玉,轻声道:“你来了!”

雪玉没有陆泰那般激动,青音的老态她早已经看了一个甲子,从如花似玉的少女慢慢变老,变的齿发脱落,光滑细嫩的皮肤渐渐地起了褶,变得干枯暗淡,雪玉曾惊恐的看着这些变化,庆幸自己居然能够修行,她也害怕,想着青音为自己牺牲的一切,她竟不知道该如何报达,如今更是再也没有机会报达了。

“姐姐,你真的要走了?”雪玉强忍着泪水道。

“该走了,凡人有凡人的寿限,我已经是活过了头了。”青音说的轻描淡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她已看淡了生死。

一个人居然可以如此轻描淡写的谈论生死,陆泰从来没有想象过,他总以为死是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人之所以拼命的修行,就是因为害怕死亡,并不是每一个无法逃避的人,都会变得如此勇敢,变得如此坦然,陆泰心中对青音的那份怜悯呼的就变成了仰慕。

“您愿意再看我一眼嘛?”陆泰小心的问道。

青音有些难为情的侧过身来,似是羞涩的看了陆泰一眼,是的,明明枯发严严实实的遮住了青音的脸,柳青青仍然感觉到,青音似乎是羞涩的看了陆泰一眼,如同少女怀春,青音以枯槁的老人之身做少女姿态,竟让人觉得自然,这让柳青青暗暗惊奇。

陆泰也看到了青音的羞涩,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百年前,心内如同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激动不已,柔声问道:“我可以再看你一眼嘛?”话音未落,便伸出手去,想要拨开遮在青音脸上的枯发。

呛的一声剑吟,雪玉手中的利剑已朝着陆泰伸出的手削了过去,距离如此近,陆泰又沉浸在浓情之中,一时竟忘记了躲闪,呆在了那里。

雪玉的剑并没有削下陆泰的手,反倒被另一只手捏住了,那是只枯瘦的如同鸡爪的手,却如同铁钳一般,让雪玉的剑再难落下一分一毫,也挡住了陆泰伸到面前的手。

“妹妹,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先别忙动手,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冰释前嫌的。”

雪玉自以为在雷火谷受了一个月的苦,修行一日千里,同辈定然难有敌手,一出谷,便将陆泰打的落花流水,陆泰虽然懒惰,却是实打实的回仙宫翘楚,甚至可能是回仙宫内宫主级别以下的第一人,雪玉心中更是得意,方才在升仙台上,被柳青青空手接白刃,一拳打的驴打滚,心中已经是有些郁闷,如今又被就要过世的青音,轻描淡写捏住了飞剑,顿时有些怀疑人生,神情恍惚,没有回答青音的问话,两眼无神的看着青音捏住自己飞剑的手,喃喃的道:“我修炼了个什么,我修炼了个什么!”

叮……青音看了眼出神的雪玉,手指在剑面上轻轻一弹,飞剑便震脱,掉在地上。

雪玉这才回过神来,道:“没什么误会,我就是想替你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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