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发阴沉了,风带的冷气也越来越多。
“往日里我倒还写诗作画,如今也不常做这些事了。”她轻轻地叹气。
“怎么?是因为姐姐身子不大好的缘故吗?”我问她。
“算吧,这也是个缘故,我如今只是做些女红了,我们府里用度大,我们也要勤俭些。”她语气越来越淡,声音也小了下去。
我猜到几分,估计是宋国公家在欺负她,她一个没有娘家做靠山的女子,又没有儿女,宋国公又只有宋小公爷一个独子,也是难怪……但是我不敢确定,毕竟宋小公爷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怎么会容忍他们欺负她呢?但是我犹豫着,这是家事,是隐事,不知道要不要开口问。
“这风吹着竟有些冷了,咱们走快些,待会莫是要下雨了。”我紧了紧衣服,跟她说。
她点点头,也抬头看了看天,然后自言自语说:“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没有接她的话,因为不知怎么接口。
我们俩沉默了一会,都只是快着走路,旁边街道很多人已经开始收摊了,时间也不算早了,吃了午饭就去了宫里,如今都要吃晚饭了。
她突然说:“好在如今没有再打仗了,护国将军也有时间在家陪着妹妹了。”
“那倒是,不打仗才好,不然生民涂炭。”我眼前浮现出永元公主的模样。
“永元公主不也是为了两国和平吗?她这一走,只要不出意外,可保边疆数十年安宁,要是再打起来,她就是真危险了。”我继续说。
“唉,自古便是如此,永元公主确实挺可怜,但她若真能保两国十数年和平,也不枉此行了,他日史书工笔,必定会夸她一番,她也会青史留名不是?只是更可怜那个侍卫,根本没人记得他,也不会有人知道永元公主和他的故事。”她叙叙地说。
我心里一吓,她刚刚提到了那个侍卫!她怎么知道的?
“姐姐,你……你刚刚说什么侍卫?”我假装惊讶地试探她。
她表情凝滞了一瞬,估计也是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但她马上就恢复了常态,然后笑着说:“既然我都说出来了,那也不瞒你,这事儿是我夫君跟我说的。”
她停了停,喘着气,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她的侍女随身带着一个厚厚的垫子,她坐下的时候,侍女就把垫子放在她坐的地方。
“你估计不知道,你们才来京城几年不是?我看你平日里也不怎么跟那些高官贵妇来往。我夫君的姐姐,堂姐,是如今皇上的愉妃,你知道吗?”她休息了一会儿,慢慢说着。
我摇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当今皇后是皇上的表妹,只知道正得宠的徐贵妃是太子太傅的女儿,我只听说过这个愉妃,当年宫宴上看她弹过琴,但是真不知道她的家世。
“这个废话也就不多说了,愉妃娘娘平日里也不算很得宠,你不知道也正常不是?”她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汗。
这么冷的天,她才走一会,竟然出了汗,她身子比我想的还要弱啊,也不知道刚才送亲站了那么久,她怎么熬住的。
“但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宫里的秘辛我夫君大都知道,他也不避着我,都告诉我了。”她把帕子叠整齐,又放进怀里,我看到那帕子上绣着一丛翠竹,一株黄菊。
“我夫君跟我说,永元公主一开始不愿意出嫁,年前跟一个侍卫私奔了,皇上为这事龙颜大怒,也不知道派了什么人去抓,没隔多久,又给抓回来了。”她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跟前说。
“啊?竟然有这种事?”我假装惊讶地说。
“你也不要说出去,这是皇家的秘辛,若是让别人听到,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她嘱咐着我。
“难得姐姐这样信任我,我怎么可能说出去呢?”我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
“是了。那个侍卫还是个御前带刀侍卫,是刘大学士的儿子,唉,也不知道他胆子怎么这么大。”她叹口气,摇摇头。
“那如今这个侍卫怎么样了?”我急迫地问。
“抓回宫里关了几天,后来挨了一顿打,公主跪在皇上寝宫外求情,愉妃娘娘说跪了一整个晚上,皇后后来也求情,为着和亲的大计,皇上最后没有杀那个侍卫。”她咳嗽了几声,慢慢说道。
我心里放松了些许,果然还是不会杀了那个侍卫的。“那他如今怎么样了?”我想丁氏肯定是知道的。
“后来公主定下了出嫁的日子,那个侍卫自请充军去守边,去西边。或许也是想戴罪立功吧,又或许是害怕,毕竟公主一走,他留在宫里,迟早是个死不是?”丁氏摇摇头,站了起来,准备继续往前走。
我跟着她,心里一直想着她刚刚的话,不对,不对,不是她说的那两个理由。
“妹妹,我到了,这就是我家。”她突然对我说道,我回过神一看,竟然走着走着已经到她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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