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巫俊怎么也不会想到,吊里郎当了二十年,临近大学毕业,整个人彻底被改造。
自小,父母在香港打拼,把他一个人放在老家,由爷爷奶奶抚养。他是爷爷奶奶唯一的孙子,又是独苗,宝贝得不得了。
饭菜都是按他的喜好来,夏天喜欢喝绿豆汤,奶奶天天一早就炖上一大盆,一旁的巫俊看到了,嘴馋等不及,想马上喝。奶奶便急匆匆地端来凉水,把整个盆浸在里面,还拿着扇子,一边摇着,一边吹着,就怕宝贝孙子等不耐烦。
爷爷更是有应必求,去过一次县城的儿童乐园,实在好玩。只要周末,没下雨,便嚷着要去。那次,都是巫俊的父母乘着中巴车带着他一起去的。老人家也没去过,路程有点远,也不会坐车。没法,看不得宝贝孙子的眼泪。硬是骑个自行车,走走骑骑,一路问一路寻地带他去玩。
好在,这样的折腾,没几年。为了让巫俊有好的学习环境,将来能成材。在他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父母把他放进了市里一所小学到高中的私立学校,封闭式管理,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
报到的第一天,巫俊哇哇大哭,怎么也不肯走。他一想到,以前是爸爸妈妈不管他,现在又要离开爷爷奶奶,这,不等于这个家不要他了?
爷爷奶奶也是拦着,不想让巫俊走。
做儿子的态度坚决,“爸妈,你们就这一个孙子,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考试经常不及格,逃学,还跟同学打架,顶撞老师,再不好好管教,将来要被毁掉的。”
02
爷爷一听,这不是怪他老俩口没带好,气一下子上来,“行,嫌我们带不好,有本事,你们把俊俊带香港去呀!干嘛丢给外人!”
儿子一看老爷子的脸,都涨红了,赶忙解释:“爸,你别误会,我们都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和妈带俊俊有多辛苦。没你们的支持,我们两口子,也没有今天,生意能有所起色。带他过去,是没空照顾他。再说,香港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俊俊那么小,也难适应。”
瞧着有点火药味,媳妇也赶紧过来帮腔:“是啊,爸,我们都文化不高,就俊俊一个苗,都希望他成材。这个学校,一般人还进不去,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和机会。我们教不好,学校可以呀。你和妈,大可放心,再说,要是实在想俊俊,晚上也可以电话到他宿舍,每月也能到校,看他一次。又不是真的见不到他。”
爷爷听这么一堆,冷静下来,想来也是有点道理。邻居家不也羡慕地直夸,他们儿子有出息,在外发了财,孙子还能上这种贵族学校。
俊俊终究是要长大,出去闯荡的。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一个儿童乐园,已经不能让他快乐。
于是,他拉老婆子进屋,嘀咕了一阵,才又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递给巫俊,“俊俊,听爸妈的话,去新学校,好好读书,那边是大城市,好玩的东西更多。这是奶奶给你准备的零食,都是你一直爱吃的。实在想我们了,记得找老师,打个电话给我们。”
03
说完,爷爷抹了抹眼眶溢出的老泪。儿子出去闯荡,他都没这么担心难过,对于从小带到大的孙子,那也是身上掉下一块肉,一下要割舍,能不痛。
巫俊再怎么任性捣蛋不听话,却见不得爷爷奶奶伤心,一看他们这样,一下屏住哭声,连连点点头,接过袋子,“我听爷爷奶奶的,你们让我去,我就乖乖去。我会经常给你们打电话的。”
就这样,十岁出头的巫俊,没有家人的陪伴,独立在外求学。
虽然是封闭管理,只能在校园里,但是校园的生活丰富多彩。从最初的不适应,三天两头电话爷爷奶奶,到后来,基本一个月一次了。爷爷奶奶看这改变,慢慢也就放心了。孩子终究会长大,终究要自己独自面对。为了他能安心学习,即便日夜想念,也不敢经常主动打电话。他们相信自家的孙子是最棒的,小时候的那些,不过是年少无知,调皮而已。
身上寄托着一家人的殷切希望,巫俊深知这些,可惜,事与愿违,从小的放任,让他很难专注学习,成绩平平,得过且过,混到了高考结束。
录取的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专学校,父母又想走后门,给他找所好的。这回,他坚定地拒绝了,就去这所大专学校,因为这是凭自己实力换来的,想为自己做次决定。
父母看他下定决心,便也同意了。
大学,对于很多学子,那是梦想实现的起飞点,也是人身自由的开始,对于巫俊而言,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一个人游荡而言,没有不同,更没有例外。
04
话说,在那所贵族学校,也不是白混的,学校有街舞社团,他的潜力和才华都在街舞中释放出来。
随着劲爆的电子音乐节奏,他可以随性发挥,帅气的外型,加上酷酷的POSE和有难度的技巧,在那时,他就收获了一些女生的青睐,尽管学习上,他就是学渣。却因一技之长,成为平凡中亮眼的一个。
没多久,在大学的文艺汇演、运动会开幕式表演、社团联谊等等,他以他有型有实力的舞姿,再次征服了一些女生。
但是,没有人敢主动接近他,因为他总是板着一张脸,很少笑,大大的眼睛,有时一瞪,甚至有些吓人。
他话不多,也不爱找人瞎聊。当班上男生大多结伴去打球、踢球时,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去练舞。
有次,他在街上,看到一张酒店演艺厅的招聘广告,好奇便去面试,结果直接被录用。不是为了钱,他根本不差钱,父母给的生活费,足够他挥霍,而是为了打破莫须有的孤单和无趣。再说,占用的时间不多,每晚只需上台跳一曲。
一出社会,又是娱乐场所,很快,他就学会了抽烟喝酒,还有和女孩子搭讪。近墨者黑,即便你从未想学这些,周遭环境如此,个人的抵抗力完全弱小无力。
就这样,有个女孩,同是外聘舞者的小洁,成为他的第一个女朋友。事实上,巫俊对她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喜欢一个人,不该是心跳得厉害的那种吗?可是他没有,所以,这不是喜欢,只是有共同的话题,走得近点,女生一主动,木头都会转动。
05
有个人陪着,挺好的,于是,默认了她的相伴。
小洁早早出来社会,根本没读过大学,有时会吵着跟他去学校看看。经不起耳边念叨,巫俊也带过她几次。再说了,大学的校园,成双成对的多得去了,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于是,他有女朋友的消息,立马便不胫而走,那些还曾抱有幻想的女生,这回,统统一盆冷水,不死心不行。
这女友,苗条漂亮,性感那种,又会跳舞,谁能比过她。
所以,校园有演出时,有时能看到他俩合作,情侣关系加高手过招,那是相当精彩。这样的一对,看着是再合适不过。
巫俊从来不多想,只要眼前快活就好。学业勉强及格,三年后能拿到毕业证书就行,毕业后,就去香港,跟父亲学做生意,他的命运,看着一早就已经定好。
难怪父母会答应他读这所学校,这,根本无关紧要,最后,还不是回到父母身边。
命运从来都可以自己把握,只要你肯去挣扎,敢去拼抢。
想继续混日子的他,在那个初次相见,灵光一闪般,意外得到救赎。
学校给他们班重新安排一位英语老师,一个刚毕业的本科女学生,名叫邹卉晨,只比他们大两岁。
一头染成棕黄色的卷发,披在肩上,画着淡淡的妆,要不是一个黑框眼镜戴着,这,绝对就是个穿着有点时尚的同班同学而已。
所以,第一天上课,班上秩序就闹哄哄的,大伙根本没把这个新来的老师,放在眼里。
“才多大呀,就敢出来教书,还教我们这二十几岁的人。”
06
这姑娘不急不躁,“既然同学们还不适应我,那这节课,就让你们自习吧,等哪天能正常上课了,我们再来。”
不管学生怎么个反应,她自己一个人抬头挺胸地走出教室,那阵势,似乎在说:“毛孩子,怎么说,我也比你们多吃2年的饭,本科毕业,英语8级,没两把刷子,谁敢来。”
就这样,邹卉晨只要一进教室门,听到闹哄哄,直接说句:“继续自习”,便走。连续三四天这样,同学们开始慌了,这时,班长站出来,说道:“同学们,再这样下去,我们英语这科集体得挂了,跟老师较劲,搭上自己,这可是亏本买卖。”
话一出,大伙也是你一句我一言地说开,挂科,可不是什么好事,连不在意成绩的巫俊都知道。就这样,总算有一天,邹卉晨进教室,一片安静,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她。她自然高兴,又怕这些弟弟妹妹般的学生,只是一时乖巧,便趁机约法三章,课堂要注意听讲,不能讲话,作业要按时完成,要是有十分之一的人违反,继续自习。
妈呀,一个班四十个人,十分之一,那就只能是四个人,有没搞错?英语课,大伙最讨厌,原本基础就差,又不是本专业的科目之一,也只有那几个班干部愿意认真听讲。要不是这样,班级整体成绩也不会那么差,原来的英语老师天天被气死,心有余力不足,学校也不会赶紧换人。
之前已经见识过这位姐姐老师的厉害,每个人都清楚,她肯定不是说着玩玩,吓吓大伙。
07
没想到,一堂课,让大伙节奏调到一致。以往,不要说大扫除,稀稀拉拉,没几人参加;运动会,也是推三阻四的,就是外出游玩的活动,也总有几个请假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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