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掌柜叫太太早早回屋歇息,自已起身离开书房到粮栈去了。
囤与抛是商家面对局势发展判断的一个举措,沈掌柜选择了后者。并运用了一种比较传统的手法广告。
第二天,天还末亮,沈家粮栈的帐房先生朱子韬就让伙计们带上头天晚上写好的红红绿绿的广告到镇上和四乡张贴,让利的意图广而告之。并早早卸下铺板开门营业。沈掌柜又过来关照,叫伙计们这几天多辛苦些,多卖一些粮食。又吩咐朱子韬抽时间到城里再打探一下消息,多留心市面上的动静。另外把镇上油坊、豆腐坊和煤窑欠粮栈的款子收回来,要想尽一切办法。此举虽为下策,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朱子韬按照沈掌柜的旨意,把粮栈里里外外都进行了细心的安排,有的还重新布置了一番。给人的感觉,粮栈像过节似的。伙计少,事情多,除了留在家里的照料生意之外,到沟里煤窑张贴的伙计也早早派出,并一再嘱咐要早去早回。他又吩咐陆得祥清点一下帐目,随他一起出去催讨。看看里里外外已安排妥当,似乎觉得还有些不放心,又一一审视了一番,感觉尚好。看来今天说不定是一个粮市大吉。
猛然间,他想起前天在茶园听戏,南窑上的刘掌柜捎话让过两天给送一车粮食。瞧这记性,只怨自已是个戏迷,差一点儿把这事给忘了。要是让沈掌柜知道,难免说他办事不力。于是,他赶紧穿过店堂,到后院看了看,转回身,招呼伙计们又是一阵忙乎。等把南窑刘掌柜要的粮装车送走,他才松了口气。看看天色尚早,就回帐房间歇息去了。
太阳从白水镇的东头懒懒爬起,越过镇上的住宅、店铺和那铺满青石板的街面,无精打彩地落在街边门前的台阶上,和着淡淡的晨雾,像海边渔民支起的网洒的支离破碎。
此时,镇上的人们大多刚刚起来,点火生灶,一天的生计从灶间开始。
今天和安粮栈虽然破了惯例,早早开门营业,但前来买粮的人还是没有。生活的习惯不会因某一天早间或某一件事的发生而改变。现在,店里显得清清静静。
因为没有生意可做,伙计们显得无精打彩。脸上没有笑容,也看不出忧愁,一张张呆板的面孔显得木木的。似乎被一张无形的网给罩着,少了些生气和灵性偶而看见街面上走过来的熟人也只是机械似的说上一句,点点头,或做个揖,少了往日那舒心的笑容和洒脱的情调。
也许雷雨之前,大自然的一切都显得异常平静。由于昨夜伙计们忙乎了大半夜,今儿又起了个大早,一脸的倦容。人一旦歇息下来,倒显得有些困意。
他们不明白沈掌柜为什么会突然间把粮食抛出去,是想赚个好价钱,不像眼下这季节并非青黄不接,也没有到了新粮下来的时候。还是看准了时机,来个清仓大甩卖,也不像。虽然人人都知道时局不稳,日本人又开进了北平城,可这小镇离京城远之又远,且又隔着大山,日本人也不会一时半会儿就打过来。即使打过来,人还得吃饭,还得过日子。天晴也好,天阴也罢,那是谁也说不准的事。
沈掌柜的意图他们是猜不透的。只是模糊的意识到,粮栈要是没有粮食,那还做什么生意要是没有生意可做,十几年的辛苦就算走到了头。现如今没有哪一家掌柜的肯白白养活闲人,虽说平时沈掌柜对他们也不薄。
这时,朱子韬从后门进来,这个门直通后院的仓粮间。伙计们看见朱先生,忙起身提提精神动作起来。
朱子韬佯装没有看见的样子,要是以往瞧见伙计们这样懒散的话,他是要说的。只是今天他明白伙计们的心思。吩咐陆得祥带好帐本,又叮咛了大伙儿一遍,才觉放心。转身带着得祥出门收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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