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昨夜如何,凌华、敖仪、重英以及临时被凌华加进来的南浦这四人,一早出发去了盛平城。从人界来的三神和仙照样用了混淆法术,外人看来他们都是魔族样貌。南浦和昨日打扮一致,缀在四人最后。
本来有生人在,两个小辈一开始安静了些。但不消一会儿,又开始日常一吵:今日的主题是晚餐到底是烤鸭面还是鱼片面?敖仪想吃烤鸭,重英想吃鱼片。
真是意义重大的主题!
凌华暗戳戳地想,我还想吃排骨呢,我说什么了吗!说出来就好像自己跟小辈们争似的,有点掉面儿。她想到这瞥了眼走在后面的南浦,这魔倒是话少,从早上见面到现在,除了礼貌性地问好和回答,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南浦看向凌华,目光一触即离,低头拱手。
凌华笑了笑,目光平淡,又转回身去。
今天早上她特意跑了趟江边。魔界江中的角蛇曾受凌华一恩,承诺以一事报答。现在凌华有两个疑问,一是怀悲城主的背景二是三洞楼下任接班人南浦的背景。两相比较,后者更紧急,毕竟攘外必先安内。所以凌华请角蛇帮调查清楚南浦的背景。南浦对三洞楼太熟悉了,用楼里的属下势必是查不清的。
至于怀悲城城主……既然南宫先生能说他对云泽海无威胁,那么南宫先生就是很了解情况了。凌华并不是不相信南宫先生的话,也不是不信任南宫敬叔,要知道纵然是南宫先生也会有被蒙蔽的时候。魔族贪欲甚重,怀悲城主既然和九黎分庭抗礼,那么必然是有野心之辈。只是现在他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怀悲城主与九黎争去吧,两强相斗,她云泽海才能作壁上观、坐享安乐。是以,怀悲城的事尚可徐徐图之。
到达盛平城时,华灯初上。
今夜的盛平城颇有烟火气息,道路两旁沿街摆铺,赤红的鬼火悬于道路上方两侧,对比起镇小人少的阻风渡和平凡无奇又偏僻的染州城,盛平城显得相当繁华和……糜烂。从街上走过,最多的店铺就是赌场、烟馆和青楼。
走在街上的男魔们常常手拿烟杆、腰别武器,头侧或腰间或戴或挂一面獠牙面具。有的威武高大,有的贼眉鼠目。魔族女子比起人界、仙界也要开放许多,袒胸露乳、露胳膊露腿,不少魔族少女也挂着面具,都是夜叉吐蛇的造型,颜色和样式比起男士们的要丰富许多。
跟着自家小姨从街上走过,敖仪好奇地盯着迎面走来的一位魔族少女挂在胸口的面具。那面具上的皮毛……她觉得好像是从猫身上直接剥下来的?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那面具的主人对敖仪妖娆一笑,水蛇腰上缠着赤红的长鞭晃啊晃,甚是渗人。
走在旁边的重英连忙扶了她一把,目光冷淡地扫过来者。
“别乱看!”重英一手揽着敖仪低声道。
敖仪没出声反驳,其实她觉得魔族少女们的造型挺好看的,比起衣裙飘飘的“仙宫经典款”和云泽海“锦衣劲装小头冠”,都有个性多了!搞一套搞一套,敖仪心中的小人蠢蠢欲动,她打算露胳膊或者露腿!
在两个小辈的互拌中,他们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酒楼前。这栋酒楼大概是敖仪来魔界后看到的最奢华的酒楼了!柱子上用金粉绘着各类鬼怪、大厅中悬着一捧亮眼的鬼火,脚下的地毯踩上去柔软舒服,凭感觉就知道是上好的羊羔毛织的。所以她进去时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她习惯艰苦朴素的小姨终于舍得花钱了?
而敖仪这声叹喂在凌华听来就是另一层意思了:至于吗?难道来魔界还让她指敖仪受委屈了?没给她吃还是没给她睡,都带着去看小鹿泡温泉了还想咋地?然后回过头来刚想和敖仪说道说道,就见对方一脸“天啦!居然能来这!”的表情。
罢了,总归是自家孩子。
“四位,今儿咱家客满,还请四位移步它家吧!”小二端着张脸迎上来,盛气凌人得很。
凌华一挑眉:“包厢也满了?”
“呦,四位是外地来的吧?今儿千娇楼的绕绕姑娘和吟曲楼的余音姑娘可得当街比试才艺,争夺花魁。这楼上的包厢啊上个月就订满了,哪儿来的空!”
怪不得街上这么热闹,敖仪想。
“你们这儿的招牌菜是什么?”凌华问得没头没尾。
小二明显不耐烦了:“我说客官,你……尽管吩咐!”还未说完,凌华已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金锭放在小二手上。
“够不够?”
小二咽了口口水:“这……”
啪!一袋沉甸甸的金子落在怀里,压得小二猝不及防险些跪下。
“四位客官上座!”
直到坐到酒楼头等顶层包厢,敖仪依然有种不真实感。当然不是她没见过富贵,而是她没见过她小姨这么……纨绔!
山珍海味纷纷被端上来:酸笋鸡皮汤、八珍烤鸭、沸泼鱼片、鲜香排骨、麻辣肥舌、糟鹅掌、豆腐皮包子、藕粉桂花糖糕、碧粳粥,外加一壶崖山银茶,一坛陈年花雕!
她突然觉得自己前面过去这段日子怕不是乞丐待遇吧?
这不能怪她,她小姨自打来了魔界后带他们吃的都是面!说面经饿又做得快,连三洞楼都彻底贯彻了这一原则!敖仪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自打见了金子,小二跟变了个人似的无比殷勤!上来问还需要加什么菜、什么小食、什么饮品,需要的只管吩咐。
只见自家小姨悠悠闲闲地问:“住宿在哪?”
小二满脸堆笑地介绍了一番酒楼后堂的贵宾楼。
“包了。”
小二表情愣了愣。
凌华不耐烦地摆摆手:“嫌吵。”然后又丢出一包金锭,比刚刚那包更大!
“客官,包在小的身上!”小二一脸撞大运的惊喜表情,脚底抹油般地飞快地跑出去,似乎深怕凌华再要回那大包金子。
“等等。”
小二刹住车,睁大了眼睛。
“买些珍馐轩的上品山楂糖球过来。”
南浦听到此话,倒茶的手停了停才放下。
小二松下一口气嘴里忙不迭道:“好嘞客官!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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