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沈瑜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拥有一个这么艳丽大气的昵称。

但他宁可被人喊“大壮”,也不想叫什么“小红”。

不过不知者不怪,对何二雷笑了一下,沈瑜说,“你找我?什么事?”

何二雷找他,自然是想还房费,但一说起房费,就不禁要联想到那个旖旎的夜晚。

脸上出现不正常的红色,光天化日之下,让他说这个话题,何二雷的脸皮有点承受不住。

他难得的表现出了一点扭捏,嘴巴张开又阖上,到底说不出来,改成问对方,“你不去酒吧上班了?”

这话一出口,沈瑜就猜到了,八成这几天,何二雷又去酒吧找过他,至于去酒吧干嘛,那肯定是喝酒呗,找他干嘛,那肯定是陪酒呗。

没想到啊,这个何二雷看着憨了吧唧的,花花肠子还不少,而且,怎么还能追到他家老房子来了?莫非跟踪他?

沈瑜的警惕性很高,他不动声色的笑着问对方,“嗯,我不去了,对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说起这个,何二雷挠挠头发,实诚的笑了,“那个啥,我刚接的工程,要给家属院做旧房改造,今天领着工人过来搭临建房。”

说完,往身后指了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沈瑜往后一瞧,可不是,家属院里正有台吊车忙着搭集装箱临建房。再一看何二雷,他手里拿着安全帽,穿着一身工作服,可见确有其事,对方没有撒谎。

沈瑜放了心,对着他淡淡一笑,“那你快忙吧,不耽误你时间了。”

谁知何二雷却挺执着,紧跟在他身后,问,“你咋在这儿呢?你住这儿啊?”

“嗯,就在5号楼。”

换别人,沈瑜决不会暴露家庭住址,但何二雷接了工程,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事儿也瞒不住,倒不如直接告诉他。

何二雷听完,来了精神,马上说,“哎呀,没想到咱俩还挺有缘分,这么巧!”

说完,发现有点用词不当,啥缘分不缘分的,感觉咋这么轻浮,他有点心虚的看向对方。

沈瑜倒是没太在意,何二雷在他眼里就是个大老粗,有点爱玩,但是不出大格,属于有贼心没贼胆那种。

所以对于他说的话,沈瑜不计较,还觉得挺有意思,顺着他往下说,“可不是,有点缘分。”

说完,对着他眯眼一笑,那一笑仿佛五月里的丁香,有股醉人的味道。

何二雷就在这个笑容里,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像是被一罐子蜜糖当头淋下来一样。

长得好看就算了,还这么会说话唠嗑,“小红”真好!

“你家住几单元几楼,我正好带着尺,去给你量量门窗。”

何二雷心直,他要是觉得谁好,就掏心掏肺的。

沈瑜笑着婉拒,“别麻烦你了,这不是还没开工呢么?”

可何二雷很坚持,“你不知道,量好尺寸还得定做,定做完了再安装,中间过程挺折腾,早量早完工,过几天天凉了,又没到供暖的时候,这家属院的破木头窗户呼呼透风,冻感冒咋整?”

沈瑜倒没想到这一层,他虽然是大会计师,但在建筑工程这方面,人何二雷是行家里手。

听行家的准没错,沈瑜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善如流,听人劝吃饱饭嘛。

“那就麻烦你帮我量一下尺寸?”

沈瑜笑着问。

何二雷立即点头如捣蒜,乐不得的,“咱俩这关系还说啥了,走吧,去你家。”

说完,又觉得自己嘴上跑风漏气,他俩啥关系?说起来那是相当的暧昧尴尬……

自己偷偷红了脸,何二雷又忍不住悄悄打量沈瑜的脸色,发现对方倒是一切正常,他心里不禁开始瞎捉摸。

哎,“小红”到底是干那行的,就是经得多,见得广,自己屡屡说错话,他都没什么反应。

可在那方面有阅历显然不是啥好事,一想起来这些,何二雷心里就揪揪的慌。

好好的人儿,这么漂亮随和,咋就误入歧途了呢?

何二雷跟着沈瑜回家的路上,一直蒙头蒙脑的想这事,整的自己相当闹心。

等到了沈瑜家,推门进屋,他的心更是凉了半截。

“小红”家里,那只有四个字能形容家徒四壁,要啥没啥!

可以不夸张的说,连个洗脸盆都不称!

不过倒是收拾的非常干净利索,窗明几净的,但依然掩饰不了那扑面而来的寒酸气。

瞅瞅那写字台,老八辈子的样式,木头都要糟粕了,这还不说,连块像样的桌布都没罩。

再瞅瞅那电视机,老大个脑袋,扔外面,捡破烂的都嫌它占地方。

卧室更不用说了,一件像样家具都没有,床上铺的破海绵垫子都快风化了。

这是啥条件啊?“小红”咋混这么惨?何二雷的心开始滴血。

其实在酒吧那天晚上,他就猜出来了,对方条件肯定不太好。

为啥?因为在酒吧上班,要是想赚钱,那必须得年轻,漂亮,会捯饬,嘴甜,狡猾,能哄人。

但反观小红,好看是挺好看,但是穿得太朴素,不穿红,不戴绿,那天晚上好像还穿了个运动鞋,运动裤,灰不溜秋的,不时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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