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辅国坐在偏殿里,平时,这里也是大唐皇帝处理国事、接见大臣的地方。

李辅国端坐着,正喝着一杯茶,见广平王进来了,他将茶杯稍稍挪开了一些,动也未动的说道:“奴才李辅国,参拜王爷!”

一道尖细沙哑的声音,从一张丑陋无比的脸孔里传出来。

李辅国其丑无比,招风耳朵,黑黑的脸上满是麻子,塌鼻梁,鼻孔外翻,两道肉肉的眼皮无力的耷拉着,一张蛤蟆嘴,满口参差不齐的黄板牙。

李辅国发迹之前,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养马太监,受尽艰苦,如今年过半百,脸上早早的布满风霜皱纹,更加的不忍一看。

自己手里握着天下的兵权,他却能左右父亲手里的皇权。

李亨在灵武登基称帝后不久,李俶就感觉到了,在自己和父亲之间树起了一道高高的墙。比如眼前的这位老太监,但他也不是这堵墙的全部。

李俶性情深沉,他知道,无论哪一朝哪一代,纵然皇子皇孙,要想觐见皇帝,也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太监站在中间。

“李大人,受累了”广平王没有接着李辅国的话往下说,他跳过了话题,在心里还是不承认李辅国给自己施过礼数。

“王爷,从兴庆宫来,太上皇老人家身子还好吧!”李辅国的察事厅子,专职监察百官,当然皇子王孙,也在其列。

“上皇,有高力士、陈玄礼二位将军照顾,一切都还好!皇上日理万机,一切还有劳李总管多多费心!”

“哎呀,还是广平王的话中听。一些不懂事的人,都说老奴专权跋扈,哪懂得老奴,为皇上分忧的心意啊如今叛乱猖獗,国库空虚,西域诸胡也不安生,那些人不懂得为皇上分忧,一味胡乱揣测诽谤,令老奴心寒啊!”

“李总管多虑了,自马嵬驿起,我父子便深感李大人对大唐的忠心,对李氏的忠心!”

“知道王爷是明白人。洒家也不多说话了,边令诚既然带了回来,改日就交大理寺、刑部的人审过就是了。王爷还有军机要务,不用多费心了。”

“一介囚寇,本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皇上他?”

“皇上累了,咱们做臣子的该让皇上多休息。听说,你这一路回来,遇见不少事端,自己也该注意才是。不要给自己惹太多麻烦!”

“本王自是以皇上和大唐天下为重。”广平王知道李辅国话里有话。

“时候不早了,王爷可要早些回去休息!老奴眼下就告退了!改日,老奴自然会通禀圣上,广平王自有面圣的机会。”李辅国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李大人,告辞!”广平王出了宫,回了元帅府,帅府就在皇城之内,是三省六部九寺诸卫府衙所在。

在很长一段岁月里,广平王就像他父亲李亨做太子时那样,隐忍着。

帅府大殿内,灯火通明。

一袭白衣,正立于大唐地理图前,那是一面锦绣的地图,铺满了整面墙壁。

那人不仅身着布衣,也未曾带冠,只以布巾束发,手里摇着一把羽扇。不曾见到脸面,早已透露着十分的仙家气度。

“先生,还不曾休息?”广平王笑着问道,没有拘泥礼节。

“啊!王爷回来了!一路上还顺利吧!”布衣男子转过身来,只见他五缕须髯,眉目清朗,像是一个修道的人。

“哈哈哈,先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路上的小事,还会不知道?”刚才,在李辅国那受了些气,广平王有意跟这位先生开玩笑。

“山人的谋略,在经济天下,那些鸡鸣狗盗、隔墙树耳的手段,山人自然不懂!”

布衣,自称山人。他也知道广平王刚才那么说是心里酸,跟他开玩笑。近来,李辅国也的确太过分了,满朝文武不说,皇子王孙他也派了细作监视。

“先生见谅!路上的确遇见不少事端。还多亏先生未雨绸缪,不然,后果实难想象!”

广平王,便一五一十,把路上的经过,与这位帅金殿上的布衣说了。

“亏了先生教升平的玄武双蛇阵!否则本王性命危矣”

“王爷过奖了。升平聪明伶俐,乖巧可人。王爷有福啊。既然有郭子仪家的六公子和左街使鲜于燕在,他们也定会护卫王爷周全的!”

“他们是受了太上皇的旨意。”

“恩,不足为奇。竟做了几十年皇帝,宫闱中的事,他看得多了。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派人保护你,也或许,还想多知道些什么!”

“你是说边令诚?”

“是啊。当初在潼关,他奉旨杀了高仙芝、封常清。传言是他在上皇面前构陷二人罪责,使得上皇下了那道旨意。但真实的情况,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临阵杀帅,的确是兵家大忌!”

“是。你想啊,上皇也是继太宗以来,最有作为的皇帝,文治武功,英明神武,怎么会”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怎么会犯下临阵杀帅的低级错误呢。

布衣,没有说完。但广平王心里明白,天宝末年,上皇的许多行为,都超乎人们的理解。

“当时,意见驳杂,我等也是舍本逐末,一味为了争论而争论,结果并未保下高仙芝的性命。然后,又是哥舒翰兵败潼关,大唐一下子,好像在虎狼面前,敞开了胸怀一般!想来伤心、叹息!”

“山人这些年也一直在思索此事。知道佛家密宗、道家中,都有用药物使人迷幻本心的法子。”布衣,话又说了一半。

“这个”广平王陷入沉思,没能继续说下去。

“倒也无妨,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边令诚回来了,自然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倒是你,觉得这一行如何?”

“本王这一行,虽然到了长安,却还没走出那一线天啊!”

“哈哈,王爷有这等悟性,山人就放心了!凡事小心应对,总有豁然开朗的一天。”

“都不知道要应对什么,如何应对?还请先生赐教。”

“朝堂上,关于王爷和建宁王谁为太子的事,已经议论很久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