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察事厅子的线人能够侦知会有人谋害徐将军,想必对这伙贼人的了解很深入了吧?”鲜于燕单刀直入的问向鱼诺海。

鱼诺海抿抿嘴,没有回答鲜于燕,而是给那个骄横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

那小太监见机会来了,一晃脑袋,白了鲜于燕一眼,环顾众人,继而说道:“为了皇上的安危,更是为了大唐江山的稳固,咱家李大人才创设了这察事厅子,眼线广布京城、州府。能够探听到这些消息,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我们终究是为保护皇室安危而立,对这伙贼人的来历哪会有心思追究那么多,只要不危害到皇上就是了。”

郭暧见鱼诺海回避了鲜于燕的问题,心想,你这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看来察事厅子必然对这伙人有所了解,甚至很深。

再看独孤欢,他似乎对这件事一点不在意的样子,只当死了几个太监,全不放在心上。

薛尚宫听鱼诺海说那个庸懦的公子就是徐秋迟的儿子,倒是不时的看过去几眼,眼中却是流露一丝怨愤,不禁令人生疑。看来这薛衣柳和这案子的牵连,也必然很深。

鱼诺海没等众人接话,又问了徐府的丫鬟家丁几句,昨夜那两个丫鬟,说是睡下后半睡半醒之中,被人喊了几句,便恍恍惚惚出了门,后来的事竟全然不记得的了。几个家丁仆从嘴里也没问出什么新鲜事儿。

见是这样,鱼诺海便招呼独孤欢和鲜于燕叫仵作当场验尸。大理寺、金吾卫各有自己的仵作。因为死因明了,倒也不用太费周章,当场验明,各家也好早作计议。

两个仵作一起上手,各验了一遍。

地上三具尸体,都是一袭夜行黑衣装扮。那个骄横的小太监先行在三人腰间的暗袋里摸出了他们的腰牌,验明身份确是察事厅子的人。

三人受伤的情况差不多,胳膊、前胸、后背、大腿部分均有利刃划伤和点刺的伤痕,却都绝非致命之伤。

这说明,那伙妖人的武功路数、所用的兵刃都应该是一样的。从伤口来看,应该是极薄而窄的剑或匕首。而且,那伙人的武功应该不会太高,是以五六人对战三个人,也没有机会使出夺命的杀招。

致命伤,在喉部。三人的喉管,被利刃齐齐削断,鲜血溅出,面罩、前胸都是血迹。其中两人的伤口,是从左至右划开,另一人是从右至左。看样子,那后来的黑衣人,应该是左手用刀的高手。

听仵作讲到致命的刀伤和那杀手很可能是个惯用左手刀的刀客。鱼诺海眸子一亮,不禁上前几步,亲自验看了那三人的刀口。抬头一脸和气的招呼大家,希望各司能协力查找这京城中惯用左手刀的杀手。

虽说勘验出这厉害的杀手乃是左手刀客,可毕竟在诺大的长安城中,也如大海捞针,平日大家也都未曾遇见过这类人物。郭暧和鲜于燕,含糊了几句,便算罢了。

鱼诺海看向独孤欢,只见他双手抱胸,冷着一张面孔,当下硬挤出一副笑脸问了句可否见识过左手用刀的高手。

独孤欢例行公事般的回了句没见过,反问到:“鱼总管,似乎对这个左手刀客更感兴趣。怎么不是来追查,到底是哪些人在伺机谋害我大唐命官的么?”这倒是独孤欢当时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鱼诺海笑笑,也不和独孤欢计较,走过来恭恭敬敬的对鲜于燕一抱拳,请他继续查勘现场,并联系右街使,将几宗案子彻底查实,早日捉拿凶手。又嘱咐了那个骄横的小太监几句,要他好生配合几位大人,鱼诺海自己便告辞走人了。

鲜于燕拍拍滚圆的肚皮,冲郭暧咧咧嘴。两人里里外外各自检查了一遍,尽量做到没有疏漏。

快到午时的时候,两人觉得检查的差不多了。汇在一处,决定离开。只见那独孤欢,竟然一直站在院里,偶尔也四下看看,却并没有细查什么。薛衣柳自然一直陪着。

两人心下奇怪,这个独孤欢倒也真是,不问、不看,还硬是站到了最后。鲜于燕见老管家还在,随口问了句:“你家老爷,没和谁有什么过节吧?”

因为当初断定是连环案,又加上几位苦主都是朝廷命官,想来应该是针对的朝廷,而不是向他们个人寻私仇。鲜于燕这么问,也纯粹是多年当差,习惯性跟了一句。

“我家老爷回到长安后五六年,一直在千牛卫府任职,由中郎将一直做到大将军,做的都是保护皇家朝廷的事儿,从未和谁结过仇怨啊。”老管家边寻思,一边喃喃的回道。

鲜于燕随口一问,也没指望有什么答复,本就想告辞走了,却没想到一直不曾出声的薛衣柳,满脸娇恨的甩过一句:“他在长安没有仇家,那他当年跟着高仙芝在西域烧杀抢掠,难道人家会忘记么?”

听他这么一说,不仅郭暧、鲜于燕心中一惊,就连独孤欢都眉头一紧,瞥了薛衣柳一眼,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二人却看出,那眼神中的情感非常的复杂,复杂到二人都看不出那到底是怎样的情感。是爱?是恨?是惭愧?是无奈?

薛衣柳劈头盖脸的一句责问,独孤欢莫名其妙的一瞥。甚至比这案情都要耐人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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