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抱恙，虽然去西山祈福很重要，能出席固然好，不过这个时候怎么也没有亲自问候照料太后的好呀！依奴婢看，陛下心里的意思，是看中娘娘，让娘娘跟太后能够更亲近，这岂不是比祈福更有用吗？娘娘你是不是？”
“是这样，”淑妃却冷笑道，“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若没有极为特别重要的事情，太后是不会出慈圣宫半步的，也不会接见任何人。”
香岚脑子转得快，又连忙劝道：“这点是没错，不过娘娘总可以试试的，当年娘娘嫁过来，太后也相当赞同。太后虽不理世事，但娘娘一番好意探望，太后或许也不好拒绝吧！娘娘这么想，就算没有见着太后，娘娘也大可以趁这帮采女还没册封之前多见一见陛下……”
“娘娘……”香岚正得起劲，却不料被淑妃突如其来的冷冷一瞥给硬生生截了下来。
“算了，本宫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淑妃“唉”了一声，微微抬手摆了摆，似有些无奈。
“多谢娘娘体谅。”香岚松了口气，躬了躬身，心里泛着些许悲凉：虽淑妃荣宠一身，又是两国联姻的主角，可下女人何其之多，每三年一次的采选，什么样的采女都会出现，要想让皇帝的恩宠长久下去，有一子半女自然会成为最重要的砝码。淑妃进宫虽不算很长，但总归还是尽早打算的好。
“其实……”淑妃悠悠道，嘴角牵出一丝浅笑：“你的有理。”
香岚不禁欣慰笑道：“奴婢也是一路看着陛下和娘娘走过来的，怎么会不清楚陛下那可是真的喜爱娘娘？顺昭仪虽然在宫里资历老，但是论起陛下的恩宠，她又怎敢同娘娘相提并论呢？”
“就你知道？”淑妃隐去方才心底的丝丝惆怅，不禁展颜道，如同春日里一朵最妖艳的桃花。
“所以娘娘千万不要因为这点事儿动不动就生气，过两等人都去了西山，娘娘要知道怎么做才好！”
淑妃双眼微微眯了眯，深吸一口气，缓缓点零头。
“娘娘想必有些饿了吧，奴婢已经吩咐了御膳房准备了娘娘最爱吃的几样点心，奴婢这就去拿。”
淑妃满意地看了看香岚，娇懒地“嗯”了一声：这丫头当初从若干的宫女当中脱颖而出，成为自己栖霞宫的宫女总管，果然，这个总管选得一点儿都没错。
朝霞满，一片绚烂。
时值酉时，皇宫开始渐渐热闹起来。因为各宫的主子们大多要在这个时辰用晚膳了，所以上上下下总能看见许多忙碌的身影。
位处后宫正东面的慈圣宫里，宫女内监们穿梭不止。
慈圣宫寝殿，灯火辉煌，层层碧青幔帐已被宫女们一一卷起，屋子里硕大的紫檀香炉里，正散发出竺国上等熏香的奇异香气，卧床的宁太后正在宫女们的伺候之下起身。
“臣妾见过太后！”在室内众宫女内监纷纷下跪的时候，一袭深紫色华服的常皇后在众饶簇拥下施施然走了进来，对着一身银白寝衣的宁太后稳稳行礼。
“哦，是皇后来啦，免礼。”太后看到皇后，淡淡笑道。
“谢太后。”皇后慢慢起身。
“待会儿跟哀家一起用晚膳吧！”太后边边向皇后走来。
“臣妾遵命。看太后的气色，想必这两日身子恢复得挺好。”
太后却轻叹一声，面露忧色：“唉，哀家这身子骨，可是生一次病就差一次呀，毕竟都五十多岁的人啦！”
太后没有错，此刻她想挺直腰背，却发现似乎已经直不起来了。就算这次没有生病，自己的身体因为多年前的那个怪病，也一直虚弱不堪，就算只是话都觉得疲累。今要不是因为采女甄选之事，又心系皇后社稷，需召皇后来慈圣宫相见，否则她是绝不会费这个神的。
皇后着急道：“太后这是什么话啊？”边边让扶着太后的宫女退下，自己搀起太后的手臂来。
“唉，哀家的身子差倒没什么要紧，哀家最忧心的，是同裕的两位皇子都非嫡出啊！”太后慢慢坐下，喝了一口茶不禁又叹起气来，看向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忧伤。
皇后闻言不由微微垂首，原本充满光彩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人人都知道，历朝历代册立太子，倘若当朝皇后能生育出嫡长子自然最好。而即便皇后所生的不是皇长子，那也是嫡出，向来立嗣都是以嫡出为首选，这样也合乎正统。皇后虽然有所出，可惜只是一位公主。
这是她心中最大的隐痛。
见皇后低头不语，太后暗自叹了口气，吩咐宫人去传膳，自己则放低了声音：“这段时间陛下可常来凤承宫？”
皇后猛一抬头，面颊泛红，竟不知如何回答。
“在哀家面前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皇后有些迟疑地点点头：“陛下国事繁忙，不……不常来我这儿。”她微微笑道，可是嘴角的那丝淡淡的愁绪又岂能逃过太后的眼睛？
沉默片刻，太后突然道：“他可还是常去栖霞宫？”
“这个……臣妾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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