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侍竹侍墨和另几个分来月梧楼的丫鬟服侍着崔璟萱卸妆梳洗。
严格说起来,只是卸妆的话,其实不过是把头上的簪饰摘下,理顺头发,再抹一些特制的护发膏子也就罢了。毕竟年幼,不用搽脂抹粉,不用珠环碧绕,也没有繁复的发髻,自然简单。
然而,与往日不同,崔璟萱的今天卸妆梳洗流程却还不止这些。世族贵女的体态风貌,哪个不是自小珍奇物什和名贵方子精心养护出来的。作为国公府的受宠嫡长女,自然与别家不同。都说女儿家要娇宠,要富养,在世族这里更甚。肤发面容,体态指甲,脾脏心肺……上下里外,无一处不精细着。
崔璟萱到底还小,也不能养护过甚,便极控制着频度和量。今个,恰好到了时间。
正侍候着,闭着眼睛任由丫鬟施为的崔璟萱忽的轻抬了手,管着月梧楼侍从的侍竹便吩咐着:“这里有我跟侍墨姐姐服侍着就行了,你们下去吧。”
几人便都停下了手,行了礼乖乖领命去了。
崔璟萱看着这两个丫鬟,到底还是一贯伺候的说话行事方便。先前念着只是小住,桐儿铃儿都没带,今个祖母都宣布是要把她养在跟前了,她自然不能常住萱阁,约莫着月梧楼是要久住了。那还是从萱阁调几个丫头来吧。不然,她们空守着萱阁岂不是浪费。
“阿拙,你知道多少?”她抚着手里一件崔璟晨送来的兔子木刻,看着侍竹问道。
侍竹转着眼想了想:“阿拙啊,依着她签的契上的时间,来府里有六年了,听说是被家里弃了,原先老夫人房里的张妈妈看她可怜,让她进了府里做侍女,性子太怯,张妈妈去了后她就被排挤欺负地成了最低等的洒扫侍女了。”
大家族里,仆人也分三六九等,有那得脸面的,一般的主子都给三分颜面。比如那老夫人处的碧痕,王氏处的秋霜几人。侍竹一家子在国公府做了多年了,还有个得主子看重的大管家撑着,一家子都很得脸面。府里一般的仆人多是敬着。消息自是十分灵通。
当然,这妮子,可不是七窍玲珑心地收集消息,顶多就是八卦一声。
不过,有个消息灵通有关系网的下属,做事自然方便,事半功倍。
府里,谁能小看这些丫鬟小厮仆妇呢。
“祖母说要赏这丫头,那便提她做二等丫鬟吧。”崔璟萱吩咐着。阿拙,看着的确是拙,木讷怯懦,不过能隐蔽地监视她十日,还被祖母特意提了,应该不止表面这样简单罢。
“是。”虽有些惊异,但侍墨还是反应极快,语带喜意地应了。倒惹得侍竹诧异地看她一眼。
一宿无话。
第二日清晨,崔璟萱去给老夫人请安时,意外地发现,屋里热热闹闹地挤了一堆人。
按理来说,后宅众人本是该日日来给老夫人请安的,却被老夫人以麻烦为由打发了。虽被驳了,但老夫人地位在那摆着,众人还是少不得隔三差五地来表表孝心,刷个脸。如此,还是头一回来的这样齐。仔细一瞧,女眷除了柳姨娘竟都在。就连几个小豆丁,也在凑着热闹。
“璟萱,过来。”老夫人一身银纹绣弹花暗纹锦服,头带攒珠镶翠抹额,笑眯眯地坐在上首,一丝都看不出来和蔼下隐藏的冷厉威严。
“祖母今个如此高兴,母亲婶婶和妹妹们又都来的这样齐全,不知咱府上竟有什么喜事不成。或是,祖母得了什么稀罕宝贝?萱儿来的迟了,莫不会都错过了。”崔璟萱见了礼,顺着老夫人的话依偎在她旁边,盈盈笑着,笑靥如花地打着趣。这一幕,倒惊讶了一众人。
一日光景而已,明明前一天还未有这般亲昵,崔璟萱还真有本事!
“璟萱还真是会猜。一语中的呢。”老夫人看了王氏一眼,笑的更开怀了。
恩?真是喜事?崔璟萱惊讶地瞪圆了一双猫眼,可爱极了。
“萱儿,你二叔二婶从江南寄了封家信,说你二婶怀了身孕。”王氏亦是含着笑意看着崔璟萱,“请了江南颇有盛名的杏林高手诊脉,结果诊的你二婶这一胎还是双生。”语气里是真诚的欣喜和思念。
“娘亲,这是真的?!”崔璟萱闻言,也是欣喜。印象里,二婶婶对她真心很好呢。倒是后面坐着的崔锦词和她姨娘周姨娘眼神暗了暗。
二夫人乔氏,名茹华。要说也是出身书香世家乔家,比王家差些,但也是很有根基的大族了。但乔氏却不是温柔贤淑的性子,反而极有将门女子的爽朗大气,向来投老夫人的眼缘,王氏与她虽性子不一,却相处极好,妯娌感情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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