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与丑丫的身量相仿,身上也是麻衣,显然是个奴隶,身体半腐,已经死去多时了。
丑丫没有理会他,将他往旁边拨了一拨,手搭在门上便要出去。
“谁在里面?”
有声音比她的动作更快一步传来。
砰!
门又一次被踹开。
傅言躲闪不及,被门拍个正着,嗷得惨叫了一声。
那人一脚踏进屋里,手里的匕首看也不看就往声音来源处挥去。
下一刻,却突然感觉脖子一凉。
“嗷呜。”
傅言惊得跳起来,被丑丫狠狠一瞪,那半声惊呼又被自己抬手生生捂回去了。
火烧的极快,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地上的人睁着尚不及闭上的眼睛,血液从脖颈处蔓延出来。
丑丫将他翻了过来,是那个去而复返的更夫。
“把衣服换上。”
“啊?哦!”傅言此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哆嗦着手把身上的衣服与那更夫换了,牵线木偶一般。
“你你的手!”
目光突然定在丑丫手背寸长的口子上,正往外渗着血。
又后知后觉的摸了一下眼角,手指拿下来一看,竟沾了湿润的红色。
方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亮了一下,又被挡开了。
看着落在地上的匕首,傅言还有些呆愣。
“没事,”丑丫见他杵在那里跟木头似的,伸手推了一下,“愣着干什么?动作快些。”
越来越大的火势在夜里犹如一盏亮瞎眼的灯,很快就被人发现,外面的嘈杂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直到天色将明,北漠的小城被远远抛在身后。
一条窄浅的溪边,丑丫捧起水喝了几口,洗了下脸上的沙尘。
傅言瘫在一旁,放松下来后终于回了魂,脑子也清醒了,只觉得手脚发软,嗓子发干。
“咱为什么要跑出来?”
还杀了一个人。
这一晚上,不论哪件事对于他来说都是莫名其妙的。
丑丫睨了他一眼:“你想回去?逃奴是死罪。”
傅言喃喃道:“我没想逃”
那时只是想摆脱那群追他的人,总归不能被他们抓住,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
可现在别说追他的人了,连县城都没了影子。
“你出了奴院被他们发现了,便是逃奴。”
更不说还是与她住的同屋,她不见了,那些看守人必不会放过他,从他踏出门的那一刻起便没有了回头路。
好奇害死猫,这话是有道理的。
傅言呆愣了片刻,嘴巴一瘪,眼泪把脸上的黑泥冲出两道印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是真,但他还是想哭。
五年奴契一满,他就恢复了自由身,说不准用不着五年阿娘就可以赎他回去,到时候还能娶上一房媳妇儿,男耕女织的过日子。
这才刚来一天,他就成了逃奴。
现在别说娶媳妇儿,连家里都不能回。
“哇”顿时忍不住涕泪直下,哭到伤心处还打了个嗝。
丑丫额上的青筋跳了一跳。
“走了。”
“去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都成,离这里越远越好,那两具尸体拖不了他们多久。”
丑丫将水囊灌满,便不再管他,径直走了。
天下之大,总有他的去处。
傅言闻言,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又环顾这完全陌生地方,收起断断续续的抽噎,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衣裳,一脚深一脚浅的跟了上去。
既然是一起跑出来的,自己还是跟着她好了,万一她被狼叼走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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