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烛第一次见到容玦,是在幻璃与西城的联姻宴上。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往往对美的事物颇具好感,画烛也不例外。从茫茫人海中,她一眼就瞧见了身着夜行衣却貌比潘安的他。当然,那时她心思纯粹,只是想着“幻璃的护卫哥哥真好看”,眼神停驻不过几秒,就移了视线。
那次宴会热闹如常,也无聊如常,若不是她的阿姊是这盛宴的主角之一,画烛怎么也不会在此逗留超过半个时辰。她百般聊赖地摆弄着桌上的酒杯,顶着西城小小郡主的身份,除了她阿爹,任谁也不会因她这任性举动多说半分更何况,她阿爹忙于交际,无暇顾及她,她便更加肆无忌惮,孩子心性大起,全方位无死角展现了她对此次宴会的不满与无奈。
殿中歌舞笙箫,咿咿呀呀,座中人也聊得火热。画烛扫过众人,望见了阿姊的丈夫,她的姐夫,幻璃的将军。在画烛看来,他除了年岁大些,长得圆润些,倒也没什么不好可一年前,刚得知这一消息的阿姊,却伏在她床边哭得厉害。画烛记得阿姊说过的话,她记得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阿姊反复念叨着:我不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为什么一定是我,为什么……
画烛觉得阿姊的话非常有道理,若换做是她,她定会和阿姊一样有千般万般的不乐意。那时,画烛便发誓,她一定要嫁给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她的人。
这时,本来其乐融融、互聊家常的场面发生了变化,起因竟是源于舞女素白的衣裙,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刚从自我小世界醒来的画烛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见到座中一个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手持银杯霍然站起,笑意款款,长裙曳地,步于中庭。
那女孩身着与那舞女一样的素白衣裙,立在那舞女身旁,朝后者微微一笑,伸手将其扶起,继而转身直面座上侧妃,冷冷吐字:“娘娘有话直说,何必指桑骂槐。”
那娘娘笑笑,笑得和蔼,但不知为何竟让画烛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小小年纪竟如此多心本宫不过是教训一下不守规矩、喜宴上乱穿素色衣裳的舞女,与伏音你何干?莫不是因为与这舞女穿了同样颜色的衣裙暗自心虚?”
“就是,”另一侧扮相颇为喜庆的女子阴阳怪气道,“伏音打小在宫中长大,什么时候该穿怎样的衣服早该烂记于心,如今顶着这一素雅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趁她母后身子抱恙欺负她,或者以为她是这幻璃宫的小宫女呢!”
画烛看到座上两人,一人眉飞色舞地滔滔不绝,一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觉得恶心不已,徒手拿了个鸡腿,抱着就啃,眼睛愤愤然瞪着她们两人,没过多久,就听见座上娘娘倏忽一斥:“瞪什么瞪!”惊得画烛忙搁下鸡腿端正坐好,余光瞥见娘娘紧盯着伏音,听她继续训斥道,“也不知你母后怎么教的你,仗着自己是幻璃唯一的公主,你父王宠你,小小年纪就目无尊长,本宫今日就代替你母后好好教训你!来人……”
画烛马上对这幻璃小公主心生怜悯,若是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么说她,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哦?”当事人语气极轻,“代替我母后?怕是娘娘觊觎后宫之位良久,早想取而代之,所以趁早在我母后杯盏中投了毒,使她现在依然有恙在身。”一语既出,满座喧哗。
“放肆!”被指控者猛然一拍桌子站起,随手抓起瓷碗往伏音方向一掷。
那一瞬间,画烛看得出伏音脸上始料未及的惊诧,刚想惊呼,却有一身影掠过她,翻身挡在伏音面前,徒手抓住迎面冲来的瓷碗,清冷不屑道:“娘娘若是敢伤公主一分,罪上加罪不论,我不会放过你,王上也不会饶过你!”
那一刹那,似乎有什么掠过画烛的心田,使她猝不及防,猛然一颤她傻乎乎地看着那人的侧颜,呆呆站起,先前对伏音的怜悯被羡慕替代,她在想:如果这人维护的是她,那该多好。
“大胆!你不过是个小小护卫,竟敢这么对本宫说话!”座上人呵斥道,指着他,“来人,把他拖出去,杖毙!”见宫中侍从蜂拥而上,画烛不由呼吸一窒,却听发号士令者对她父亲说:“西城主,宫中有些毛头小子不守规矩,让您看笑话了,待本宫处理片刻,定当向您请罪。”
“你们谁敢!”宫中侍从将他缉拿,刚想带走,却见伏音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阻在门口,复而抬眼看着座上人道:“离旭娘娘应该知道,容玦是父王亲赐于我的人,你趁着父王御驾亲征,当着西城贵客的面儿,先代替我母后坐于主位,又想将他赐给我的人置于死地,若是父王回来,得知你今日所举,想必……”
“少拿你父王压我!来人,将伏音公主压入大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离旭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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