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拿了钱就准备去昆明?”辛笛问。

辛辰点头,“嗯,刚好手上的事情也忙完了,再不打算接新工作了。”

辛笛正要说话,李馨却开始细细叮嘱辛笛第二天出差的注意事项,戴维凡在旁边应和着,辛笛叫苦不迭,“我只是去纽约看个时装周,不是移民火星,要带齐您开的这单子,行李肯定会超重。”

“你太粗心,待会儿一定让小戴再帮你检查一次,千万不要落下什么。”

戴维凡摆出一定不负重托的态度点头。

吃完饭后,几个人帮着将碗收进厨房,李馨并不让他们动手洗,只让他们看电视,然后去切水果。辛开明说:“小辰,到书房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辛开明的书房有占据两面墙壁的书架,装修得凝重而有几分古朴风格,按辛笛的说法,与辛辰以前的办公室式装修有异曲同工之妙。辛开明坐到窗前的藤椅上,辛辰在他旁边坐下,笑着说:“大伯,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批评我?”

以前辛辰淘气了,辛开明从来不愿意当着大家的面说她,总是叫她进书房,她再怎么倔强,一听到去书房,便先有了几分自知理亏,多半会低下头来。而辛开明看到她那个样子,也不忍再责备她了,只会温和地讲道理,用李馨的话讲:“你的耐心全用在你侄女身上了。”

想起往事,辛开明笑了,“这几年你很乖,小辰,我倒真是没什么好批评你的,只是,”他踌躇一下,“你坦白告诉大伯,你喜欢路非吗?”

辛辰苦笑,她明白大伯为人向来谨慎持重,路非的父亲路景中又是他的老上级,一直受他爱敬,此时自然为难。她清楚明白地说:“大伯,我跟路非很多年没见面也没联系,现在基本上是陌生人,谈不上喜不喜欢。”

这个回答让辛开明不知道说什么好,当然,李馨已经就这件事发表了意见,话说得十分尖锐直接。

“我不是对小辰这孩子有偏见,她这两年确实变化不小,可是她随便搅进路非的生活,就证明她还是不够谨慎自爱。

“路书记会是什么立场我不好随便猜测,可谢大姐平时有多严格,你我都知道。她对路非一向有什么样的期望,还用我多说吗?

“你难道真的想让老上级找你谈话才开心?

“连老冯一个跟你平级的家庭都觉得小辰不适合他们的儿子,开明,你真得慎重了。”

辛辰语调轻松地说:“大伯,您别操心我的事了,我还是打算先去昆明住一阵子,爸爸昨天还给我打电话,问我几时过去呢。他和阿姨把我的房间都装修好了,准备等我过去,他们就去领结婚证,办个简单的仪式。”

提到辛开宇的婚事,辛开明还是赞成的,还特意嘱咐弟弟过年时带妻子回来一起聚聚,自然没理由阻止辛辰过去。看着弯起嘴角笑得仿佛没有心事一般的侄女,辛开明心情复杂。

那天听到李馨转述的冯以安与辛辰分手的原因后,他大为震惊。再联想辛辰只字不提,只说性格不合,完全若无其事地接受了那样的羞辱,他火气上升,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给老冯理论。

李馨死死拦住他,“开明,你家小辰也不是省油的灯,冯以安又在家里闹上了,非要跟她和好,这当口你还要去自取其辱吗?我也觉得他们有些过分,可是你不能不承认,人家的考虑很现实,你又何必再去找事呢?”

“小辰有什么配不上冯以安的,要被他们这样挑剔?”

李馨冷笑,“一谈到小辰,你就不客观了。当初我就跟你说过,你全不听。老实讲,我要有儿子,我也情愿他找身家清白、性格温文的女孩子。”

那场争执以李馨胸口发闷、头疼结束,辛开明只能连夜开车送她去医院检查,再没跟她谈起此事。

“小辰,大伯上了年纪,想法可能古板,总觉得女孩子有事业是好事,可是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一个家庭。我疼你的心和疼小笛是一样的,外面坐的小戴对小笛来说,会不会是合适的男朋友,说实话我一点没把握。可是路非不一样,如果你跟他在一起,我就完全不用担心了。所以,要是你喜欢他,不管怎么说,大伯都是支持你的。”

辛辰的眼中悄然泛起一点泪光,她完全明白大伯此时还这么跟她说,是把她的幸福放在第一位考虑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点点头,“我明白,大伯。放心,我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的,小笛也是,她一向比我把握得住自己。”

外面李馨扬声招呼他们出去吃水果,两人走出书房,辛辰说要先走一步。辛开明说:“等一下,让小戴送你和小笛一块回去。”

辛辰笑道:“我还有点事,先不回家,笛子再坐一会儿吧。”她跟大家打了招呼,匆匆走了。

从辛笛父母家出来,戴维凡送辛笛回家,颇为自得,大言不惭地说:“现在除了辛辰,你家里人都算得上喜欢我了。”

“辰子对你一向还好吧?”

“你这妹妹恋姐到了一个新高度,开始仇视我了。这些天每天在我公司修图加班到那么晚,宁可叫出租车,也不让我顺道送她回来,甚至连话都不肯跟我多说一句了。”戴维凡显然并没把辛辰的态度放在心上,只开玩笑地说着。

辛笛怔住,她这才意识到,辛辰最近与戴维凡的距离的确保持得十分刻意。一向与人打交道远比她来得圆通自如的辛辰会这样,当然不是因为那个可笑的“恋姐”,大概她妈妈的猜疑多少落到了辛辰的眼内。辛笛的心不免一沉,那个猜疑来得太伤人了,而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解释才好。

戴维凡一直将辛笛送上楼,进门坐下,架势很足地说:“按你妈妈说的,把行李拿过来给我检查一下有没遗漏。”

辛笛笑道:“这么一说,我还真漏了样东西,你去帮我买吧。”

“什么?”

“卫生巾。”

本来已经起了身的戴维凡一下迟疑了,“这个,我好像不大方便去买呀,要不我送你过去。”他看到辛笛满脸的捉弄,顿时醒悟,一把捉住她,“你现在一天不拿我开心就像缺了点什么吧?”

辛笛认真点头,“哎,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哪天我们要闹分手了,我上哪儿找这么多娱乐。”

戴维凡哭笑不得,抱她坐到沙发上,“好吧,我决定牺牲自己供你蹂躏,让你养成依赖,看你以后敢动跟我分手的念头。”

他紧紧地搂着她,英俊的面孔逼近她,她有点抵挡不住地仰头避开,“我们好好坐着说话,待会儿辰子可要回来了。”

戴维凡大笑,不过还是收敛自己,将她放开一点,“辛辰既不是修女,也不是风化警察,我们不用坐得直直地等她回来检查吧,而且,是不是她不回来,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辛笛白他一眼,“你想得倒美。”

戴维凡正要说话,茶几上电话响起,他侧身过去拿过听筒递给怀里的辛笛,是辛辰打回来的:“笛子,朋友约着喝酒,我会回得很晚,带了钥匙,不用等我。”

“去哪儿喝酒呀?”辛笛倒真想叫她早点回来,好好谈谈。

“没多远,就在reer,哎,阿风有话跟你讲。”

听筒里传来阿风的声音:“小笛,我回来了。”

“你总算肯回了,我还以为你打算留在珠峰定居当雪山怪人呢。”

阿风笑道:“想我了吗?”

“想你个头。”他们一向开玩笑惯了,辛笛也笑,“你好好回来务下正业,你的修理厂和酒吧就快长草了,这次好像去了快一个月吧?”

“差不多,今年是适应性训练,明年我会争取登顶。对了,我在那儿还碰到了一个你的同行,比利时的服装设计师,人很有趣,登过好几大洲的最高峰了。他先去上海,过几天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啊。”

“我明天去纽约,大概得一周回来,到时候再说吧。”

“好,你不过来一块喝酒吗?”

辛笛知道阿风约着聚会的大半是驴友,她承认他们拍的照片很好看,不过她对徒步野外实在兴趣有限,“不了,明天还得赶早班飞机。你们尽兴,要是辰子喝多了,你可得负责送她回来。”

放下电话,戴维凡似笑非笑看着她,“原来你还真有个爱好登山的备胎放着啊。”

辛笛愣神,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他说起过阿风,不过要说她和阿风是彼此的备胎,倒也不算冤枉,普通朋友显然不会约定35岁以后结婚,哪怕是开玩笑性质的说法,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我去检查一下要带的东西。”

她刚一动,戴维凡的手臂已经搂紧了她,将她牢牢地按回他腿上,“跟我解释一下吧,我好多年没吃过醋了,这滋味来得新鲜刺激。”

辛笛笑,“解释什么呀,我跟阿风是好朋友,仅此而已。”

“那跟我呢,算什么关系?”

辛笛被问住了,不过她从来不肯示弱,“男女关系呗,还能是什么关系?”

戴维凡着实被逗乐了,“没错,而且还是相当纯洁的男女关系。”

最近辛笛既要陪伴住院的妈妈,又忙着在出差之前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很少有时间与戴维凡约会,此刻这样耳鬓厮磨,他呼吸的热气痒痒地喷在她耳朵上,她不免情动,只努力镇定着,“你这个样子,很像是了。”

戴维凡龇着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凑近她的耳朵边,声音低沉暧昧地说:“那是自然,天生的本钱不利用岂不是对不住自己,而且也对不住你,来吧,尽情享用我,不要怕上瘾。”

“喂喂,没见过自恋成你这样的。”

“在香港那次,你明明有这念头的嘛。”

再提到香港,辛笛仍然有点不自在,“那不一样啊。”

戴维凡眯起眼睛看着她,“那会儿你是想对我始乱终弃,对不对?”

辛笛的脸有点发烫,干笑了一声,求饶地说:“拜托你别这么怨妇腔,我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戴维凡笑道:“还有更肉麻的,不听可是你的损失。”

这种对话实在幼稚,辛笛在心里鄙弃,然而同时又承认,她听着很受用,“说吧说吧,一块考验我的承受力。”

然而戴维凡话锋一转,说:“我白天给阿打了电话,让他帮我看好你,别让你在纽约走丢了就麻烦了。”

“用不着这么托孤吧,你和我妈一个比一个夸张,活活拿我当低能儿对待了。”

“我在香港一路跟你回来,看你过关讲电话顺手把手袋放一边,进酒店登记找不到身份证,去机场走错登机口,下飞机不记得拿身边的提袋,已经确定你的确生活低能了。”辛笛苦笑,正要说话,戴维凡放在她腰际的手臂紧了一下,“也幸好你有这点低能,我才有胆子来追你。”

辛笛哑然,她的才华被人公认以后,她的粗心与对小节的漠视通通被人原谅,成了无伤大雅的小怪癖,她也乐得姑息自己。像戴维凡这么直截了当的说法,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是夸我的魅力还是损我啊?”

“你说呢?”

“要按我对自己的认识,我那点小名气不至于吓得男人不敢追求,我的低能也不至于到可爱的地步,”辛笛老实不客气地笑,“所以,我宁可相信你是折服在我的魅力下了。”

辛笛圆圆的面孔上最出色的部位是她的眼睛,明亮灵活,瞳孔偏点褐色,眨动间闪着慧黠的光芒,嘴角挑起,那个略为调皮的笑意让她的表情更加生动,戴维凡再也把持不住,深深吻了下去,这个吻一点点变得炙热,从她的嘴唇探入口舌深处,交绕挑逗,极尽缠绵。

辛笛有点意识涣散地想,果然最能击溃意志了,可是这样心神飘荡如踏云端的感觉太眩惑、太迷人,如果集中起意志去抵挡,似乎有点跟自己过不去了。当他有力的手臂抱起她走向她卧室时,她紧紧箍住他的脖子。

原来两个人的身体可以这样亲密,辛笛实在觉得奇妙。

18岁以前,辛笛在妈妈的严格管教下长大,对于异性几乎没有想象。上了大学,先是混迹于后台只穿内衣等待换装的男女模特中,再然后开始上服装设计系开设的人体写生课,最初的震撼一闪即逝,她飞快地适应了出现在面前的异性和他们的身体,开始以专业的眼光打量他们,仍然没有什么绮丽的想象。

谈过的那几次恋爱全都浅尝辄止,没能发展到亲密的阶段。

当戴维凡将她放到床上,手探入她的衣内时,她有些许的惊慌,可是她决定这次不叫停了。他的吻缠绵热烈,让她窒息他的身体强健,紧实而线条分明的肌肉在她手指下涌动汗水顺着他微带古铜色的身体滴下,落到她的身上进入伴随着疼痛,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以内。

她刚想原来不过如此,他的吻落在她的耳边,身体开始起伏,结合紧密到没有一点间隙。她无法再去想到其他,只全心抱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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