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就像杯子里的水,喝着喝着就没了,虽然又倒满了一杯,却也不再是原来的那杯水。

利用剩余的时间将常用繁体字的写法弄清楚,二月初九就来了。秦桧穿了一身旧袍站在被红色装点得格外喜庆的礼部贡院,秦忠提着一个小篮子站在一旁。

“会之。”身后有人唤他。

秦桧回头,是何栗兄弟二人,何栗依旧是那身白衣,而何杲却换上了崭新的蓝衫。

“文缜兄,明言。”秦桧拱了拱手,算是打招呼。

“诶,会之兄,你怎么跟我哥一样不穿新衣服?这进考场自然是要穿新衣,起码带来一些好运气。”何杲小屁孩歪着脖子问道,他昨儿激动了一个晚上,等睡着的时候,已是三更,等被他哥哥从酣睡中叫醒,发觉自己落枕了,

“年轻人,这你就不懂了吧。”秦桧抬手扯了扯身上的袍子,“这俗话说,人不如新,衣不如旧,这大冬天的,当然是旧衣服穿着暖和。”

听了秦桧的解释,何杲眨巴着眼睛,转头看向自家兄长,“……哥,是这样的嘛?”

何栗笑而不语。

朱红色的大门打开,书香墨气传了出来,秦桧接过秦忠手上的篮子:“我赴考去了。”

“郎君,走路要小心,莫再崴脚了。”秦忠同学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桧翻了一个白眼,抬手一个爆栗子落在了秦忠的脑门上:“你就不能盼着我好啊!!”

“我倒想盼郎君好,可是郎君这些日子上个岸能崴脚,走个路能崴脚……”秦忠同学如同倒豆子似得道出了那日在大相国寺秦桧之所以说“又崴”了的真正原因。

何栗脸上的笑容更盛。

“我太阳的!”秦桧又翻了一个白眼,大步流星地朝贡院走去,接受了门口的侍卫的检查,迈过门槛,走进了贡院,奶奶个腿的,这臭小子欠揍,三天后再出来收拾他。

“太阳?”身后传来秦忠同学疑惑的声音,“这明晃晃的太阳不是在天上么?”

贡院大门共五间,称为“龙门”,有鲤鱼跳龙门之意,中间三门上有横匾,中门上题“天开文运”,东门上题“明经取士”,西门上题“为国求贤”。越过五门,一排齐溜溜的桌椅摆在面前,每个桌子上都贴着考生的名字,因为见过贴在门口的座位牌号,秦桧依稀记得自己的位置,径直朝自己的考位走去。

大马金刀地坐在矮凳上,秦桧看了看四周,何栗坐在左前方,何杲坐在右前方,两小子坐在那里冲自己招了招手。

秦桧拱了拱手,眼见人都坐满了,也看别人都开始研墨,他也从提进来的小篮子里拿出笔架和砚台,又取出少许清水,将袖子撸起,倒了一点水在砚中,拿起墨锭学着电视剧里的小女子动作缓缓地研磨着,几滴黑色的墨汁溅出,原木色的桌面上墨迹点点,更有几滴溅在了衣袖上冲他贼兮兮地笑。

幸亏穿了旧衣服。秦桧暗叹道。

一声钟鸣,考试正式开始。

秦桧将手边的白纸摊开,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题目,冷冽的空气钻进肺部让他精神为之一振,又吸了一口气,取下笔架上的毛笔,轻轻地蘸墨,比起旁人来,动作生疏得很,一滴浓墨吧嗒一声滴在了米黄色的宣纸上,踱步过来视察考场的知贡举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桧将毛笔搁在砚台上,将已经废掉的宣纸卷成一团丢在一旁,又铺开了一张纸。

过了半响,依旧没有提笔写文半点意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秦桧抬手揉了揉眉心,脑子里正在逐步列出要写的大概条款,一条两条三条……唉呀妈呀,这灵感小姐来了,那是想挡也挡不住啊。亲,别这么亲热,他可是有家室的。

秦桧第三次吸了一口气,执笔在纸上奋笔疾书,一笔一划,字迹相当工整,就如同印刷出来的一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秦桧放下笔,搓了搓手,拿起被他涂涂抹抹,黑一坨白一坨的宣纸,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么一写一改,一涂一抹,三天就这样过去了。

钟声再度响起,秦桧放下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端坐在位置上,等着人来把考卷收走了,“吱呀”一声,紧闭的朱红色大门打开了,经历了三天磨砺身心疲惫、面色憔悴的士子们纷纷起身离开,可秦桧却坐在位置上动也不动。

“会之,怎么不走?”何栗兄弟二人提着篮子走了过来。

“人太多了,稍等一会。”秦桧揉了揉已经冻得有些僵硬的脸,嘟囔道,“尼玛,是哪个混蛋王八蛋想出来的这么个馊主意,大冬天的考试,一考三门,一门三天,他奶奶个腿的。谁说高考是鬼门关的?尼玛这才是真正的鬼门关,考的不只是脑子里的知识、肚子里的墨水,还有身体素质、抗寒抗饥的能力啊我擦咧!万一有个体能不好的没撑过去,那死得可真冤枉。”

何杲目瞪口呆地看着秦桧。

何栗笑而不语。

贡院里的人渐渐少了,秦桧站起身,坐了三天,脚下一软,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去,何栗眼明手快地伸手抓住秦桧的胳膊,避免了秦桧把脸丢到贡院。

“谢谢啊谢谢……”秦桧稳住身形,连忙道谢。

“噗……会之兄,难怪你家小厮让你走路小心。”何杲捂着嘴笑了起来。

“去去去……小屁孩一边呆着去,这人坐久了,腿部的血液不流通,所以会麻,这是正常反应。”秦桧朝何杲丢了一个白眼,黑眼瞳和白眼仁格外分明。

“呵呵……走吧,会之。”何栗轻笑道。

走出贡院大门,只见秦忠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正踮着脚朝里面张望,见秦桧出来,连忙迎了上来:“郎君,你可算出来了。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郎君在里面考晕了,正准备跟侍卫大哥说要进去寻郎君呢。”

“你把郎君我想得也太不中用了吧。”秦桧嘴角狠狠一抽。

“我可没这么想。”秦忠瘪了瘪嘴,但脸上的表情与他嘴里说的可不一样。

“嗯?”秦桧挑了挑眉头。

“郎君可饿了,我从客栈里出来老丈给了一些热包子。”秦忠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了秦桧,“现在温度刚刚好,郎君与何家两位郎君先吃些垫垫肚子。”

秦桧掀开盖子,一股白气冒了出来,他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招呼道:“你们自己拿,别客气。”

何栗也拿了一个包子,嘴角微微扬起:“肚子饿的时候,什么都是香的,多谢会之。”

秦桧眉头一挑:“有福同享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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