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樽粉彩百蝶茶盏被伊兰重重地砸在地上,迸溅的碎片在王进忠的脚下散开,那声音宛如烟花一般刺耳。

伊兰耳垂上的黄玉珠嘀嗒摇晃,她指着面前的下人责骂道:“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本宫让你们盯着绥万邦怎么还盯出来火来了呢?”

王进忠踌躇片刻,思量着道:“娘娘,奴才也没想到她们会纵火烧宫啊!眼下事情已经闹大了,咱们该如何应对。”

伊兰沉思了一会儿:“钟粹宫损毁的程度如何,是否有人伤亡?”

王进忠道:“走水之后,和妃便派凛海全力扑救,所以损毁的面积并不是很广,但若完全修复,也需花销近千两白银。娘娘,兹事体大,要不咱们还是速速禀告皇上吧,这蓄意纵火乃是重罪,静贵人难辞其咎!”

伊兰峨眉微蹙,声色有些凌厉:“糊涂,倘若将消息上奏,皇上定然赶回紫禁城。到时候,他看到静贵人奄奄一息,不把御医通通召来会诊就不错了,哪还会追究她们放火之过!咱们还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可不能就此功亏一篑。”

王进忠道:“那贵妃娘娘想要怎么做?现在诸事不吉,样样不遂,您可得拿个主意呀。”

伊兰沉吟片刻:“走水的之事本宫会设法压下,你安排营造司对钟粹宫进行修砌,绥万邦依旧封禁,绝对不能因此而终止计划。哼,凭这点能耐就想让我知难而退?本宫倒要看她们还能掀出多大风浪!”

科尔沁郡王府是嘉庆帝在世时修建的,乃是大清满蒙联姻的产物,府邸是四进五重布局,相较一般的王府要大气不少。

王府的馥香台上,庄敬披着一件联珠豆青斗蓬,手里抱着铜鎏花海婴戏手炉,淡淡地和绵忻笑道:“弟弟呀,皇姐算是听明你的来意了,这静贵人担心你去向皇上禀告实情,会给你们招致私通之嫌,所以便想让本公主来当说客,帮她渡劫消灾是吧?”

绵忻道:“阿木尔在信中的确是这么说的,毕竟皇帝是亲王,不可染指后宫之事,更不能为了嫔妃而去敦促皇上。此事若是由我去说,非但救不了阿木尔,反倒会害了她。皇姐是女子,又是科尔沁郡王的养母,从身份的角度来看,乃是游说的上上人选。

庄敬正了正领口米色的绒球,颌首笑道:“静贵人为了脱困,还真是挖空了心思。可是本公主压根就不想掺和呀,一旦我去游说,那就摆明是与全贵妃做对,我犯得着为了她去得罪人么?”

绵忻道:“皇姐,阿木尔也是走投无路了,她现在身怀六甲,还能再坚持几天?您就看在弟弟的面上帮帮忙吧!事后,我们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庄敬淡漠道:“绵忻,不是姐姐不愿帮忙,只是这静贵人要么不出事,要么就出这么大的事!我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安生日子,不想再牵入尔虞我诈的漩涡中。听皇姐一句劝,你也不要再继续掺和了,早点抽身断情才是正道,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图她什么?”

绵忻道:“西汉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五代的郭威和柴守玉,都是一见倾心。皇弟与阿木尔也是如此!所以我图的并不是她的人,而是那份感情。皇姐被父皇指婚给多布济,半生以来分钗断带,琴瑟不调想必你理解不了臣弟的想法。”

乌云般的阴沉凝在庄敬的脸上:“你,你这说的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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