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夹杂着冰滴滂沱而落,凛冽的北风不断地叩打着绥万邦的窗棂,宛如冬熊一般想要吞噬阿木尔那摇曳将息的病体。

佩儿端了碗配了蜂蜜和菘蓝的清粥喂着昏睡的阿木尔,她的动作非常小心,生怕那汤匙里的粥汤会沿着阿木尔的唇颊流下,弄脏了她的身子。

佩儿喂的好好的,突然鼻尖一酸,流泪道:“小主,你可别再躺着了,赶紧醒来陪奴婢说说话吧。想当初进宫时,老爷和夫人将小主托付给我照顾,可是我竟然这么无能,连个太医没法子请来,反倒让恶人将小主锁在房中饱受折磨!”

“佩儿,你怎么哭了?”阿木尔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觉得胸口依旧是那么的烦闷难安,眼眶和脑袋疼痛难忍,像是梧桐脆木被锤子给敲打过似的。

佩儿见阿木尔苏醒,额手称庆:“蓉烟,小主醒了,小主醒过来了!”

蓉烟闻声,赶忙冲入房里,她一把握住阿木尔的手欣喜的说道:“小主,你可算没再继续昏睡了,这佩儿和福子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阿木尔的神志逐渐清明,她抓住蓉烟的胳膊,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细小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沁出:“太医可有来过?为什么我觉得身体相较昨夜要更加难受了,仿佛整个人像是躺在棉絮上,四肢百体完全使不出力气。”

佩儿叹息的摇了摇头:“今早奴婢要去太医署时,发现殿门已经被人反锁,之后王进忠便过来宣读全贵妃均旨,硬说小主身染鼠疫,无药可救,故而封锁了绥万邦。哼,不过是一个代掌六宫职权的宠妃罢了,竟敢如此胡作非为,实在是可恶!”

阿木尔腹中突然翻江倒海,鲸腾鲲跃,一股难以压制的恶心冲涌而来。她趴在床头对着地上的粉彩青瓷夜壶呕吐不止,因为一日都未曾进食,所以吐出来的都是些苦酸的胃水。佩儿轻轻地拍着阿木尔的后背,贴心的擦拭掉她额头上的冷汗。

阿木尔的捂住胸口,闭上双眸,静静地整理着脑袋里的思绪:“意料之中!我被老鼠啮伤是不争的事实,重病缠身又给她一个天赐良机。有了合理的由头,她能不把我和胎儿逼上绝境么。估计现在不只是封锁绥万邦那么简单,恐怕整个后廷的消息都被她截于四门之内。不到我命不保夕,胎死腹中之时皇上是绝对听不到咱们的求救声。”

蓉烟忙道:“若贵妃当真做的这般决绝,那咱们岂不是要坐以待毙了?”

阿木尔清吁一口气,抚着肚子道:“不,全贵妃的赌注无非是吃定了咱们没有法子将事情闹大而已。只要我和孩子双双驾鹤归西,死无对证,她便可以将此事搪塞过去。所以她才差人封锁了宫室,把这里变成一座隔绝交流的囚笼!可是如果我们设法将这个牢笼打破,或许可以绝处逢生。”

蓉烟道:“小主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从这里闯出去?可是吾等并没有那般的能耐呀,总不能指望门外的走狗给咱们开门吧。”

阿木尔理了理松散的鬓发,神色淡得如一抹寒冰:“非常的之时,就得用非常之法。或许咱们只需放上一把火,这所有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佩儿忙劝阻道:“小主,万万使不得呀!全贵妃可巴不得您一命呜呼呢,一把火点着绥万邦,岂不正好遂了她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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