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握着她那薄如寸纸的手腕:“罪妾只是为了估量自己的命数,毕竟事关生死存亡,还请太后饶恕我揣度之举。”
太后淡漠的笑了笑:“哀家当年还是豫贵妃的时候也曾和你一样喜好察言观色。或许就是因为劳眼伤神的次数多了,所以尚未过五旬就开始双瞳晕馈,看不透人心和东西了。伊兰呐,你还年轻,就代哀家品鉴下这幅绣图好了。
梵暋从太后手中取过掌上飞燕递给全贵妃,伊兰颔首低眉,目光一烁:“回太后的话,这幅打子绣上的图案乃是汉成帝的皇后赵宜主。罪妾幼时曾听说书人评讲过飞燕别传,据传赵后身轻如燕,常常身着留仙彩裙,大跳掌上踽步以讨刘骜欢心。这幅舞图同那说书人讲的如出一辙,瑰姿艳逸,活灵活现,”
太后桀然一笑:“哦,原是先汉舞伎出身的赵氏,看来贵妃对这些古时风流了解甚多呀。那哀家倒想想问问你,你自比赵宜主之流,高低几何啊?”
伊兰有些迟疑,她明白太后的问题别有深意,谨慎的答道:“赵宜主乃是汉家皇帝嫡妻,要论地位的话,罪妾乃是妃御,不足以同她相较。”
太后道:“何必要这般自轻自贱呢?哀家倒是觉得你和她乃是旗鼓相当,甚至要略胜一筹呢!这赵宜主色形艺技可谓是样样俱佳,一入汉家便独享了专房之宠,之后又诬许娥巫蛊之变,导致中宫被废,饮毒自戕。再往后,她的父亲赵临加爵承阳侯,一改母家卑微低贱的身份自己又位居一品昭仪,权倾桂宫。伊兰,你觉得哀家说的这些旧史趣闻和谁的经历颇为相似啊?”
伊兰深吸一口气:“回太后,像……像罪妾,但是罪妾现在已是败寇之身,无法同赵氏一般位极人中龙凤,也不会同她一样再去做些自绝气数的事了。”
太后道:“呵,你是不敢,还是不能呀?你现在无非觉得自己是哀家眼皮下的阶下囚,手脚被捆,脑袋被缚,不能再随心所欲的袒露野心而已吧。倘若哀家权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它日也任你放纵谋划,你可还会像你刚刚说的那样息心转性否?伊兰,你现在的性命就掌握在哀家手里,哀家不喜欢袒护庸碌之辈,如果我觉得你只是个没有价值的马勃牛溲!那么今晚你也不必再住承乾宫了,赶赴宗人府领罪去吧。”
伊兰道:“太后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罪妾也不用再讲些冠名堂皇的话了。如果您选择旧事不提,它朝不顾,那么罪妾依然会选择扶正为嫡,母仪天下!”
太后道:“好,有志气,够硬气!不是个庸懦娇怯的主!”
伊兰道:“可是即便如此,罪妾相比赵宜主又强在哪里?不一样需要胆战心惊的布局下策么。”
太后道:“不,你有两点是她望尘莫及的。其一,赵宜主不能生育,没有后代可以争夺皇位,所以她的晚年凄凉惨淡,落个自溢而亡的败局。反观你呢,膝下已经有一女一胎,只要保重好身体,还能为皇帝诞下更多的子。其二,赵宜主竞争后位之时,多次被王太后阻挠,位居中宫之后又被王莽胁迫,可谓是受尽了屈辱。可你不会,哀家会助你早日坐上风辇,并且帮你除掉眼下大患!”
伊兰吓的愣了愣,捂住樱唇惊叹失声:“太后……太后娘娘会帮我?难道说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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