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新月挂梢头。

县主簿何禄坐在下手的太师椅上,一边品茶一边偷眼观察郓哥等人的一举一动,不多时便得出了个土鸡瓦狗,酒囊饭袋的评价,于是便愈发淡定起来。

要说武凯手下这三块料也确实有些拿不出手,尤其是郓哥,看到何禄那一身墨绿的官府,身子先就软了半边,而玳安、法海二人偏偏又是以他为首,这表现也就可想而知了。

于是武凯推门而出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三人惶恐不安、何禄反客为主的一幕。

“大郎,你终于出来了!”

“武爷,这位是县衙的何主簿!”

“阿弥陀佛……”

眼见主心骨终于现身,三个人一窝蜂似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吵吵着,弄得武凯心中越发不爽来个小小的主簿就慌张成这样,让对方看了,岂不认定自己是外强中干?

“都给我闭嘴!”

他断喝了一声,便再也没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到客厅中央,相隔了三五步,与那何主簿对视着。

这位何主簿约莫四十上下,瘦高个,留着寸许长的山羊胡,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一双细长的三角眼,看上去灵动异常,透着一股精明劲儿。

刚开始对视的时候这何主簿明显有些紧张,虽然极力淡定的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僵硬,不过对视了片刻之后,他却忽然间又从容起来。

却原来武凯打量何主簿的时候,何主簿也在打量着武凯,见这闹出诺大风波的悍匪,竟是个身高不满五尺、蓬头垢面、面目丑陋、形貌猥琐之人,又见他衣衫不整、面色赤红、双目充血,分明已是慌张疲惫至极,心中就存了几分轻视,不等武凯搭话,便抢先开口道:“你便是那武大?哎可惜,真是可惜了啊!”

一听这开场白,武凯就知道眼前这人是个标准的说客,这种人讲究的就是先声夺人,等用噱头吸引了目标的注意力之后,再拐弯抹角的透露出真正目的,而且还会说的像是在为你着想一般。

武凯可不打算让他牵着鼻子走,所以压根没问他可惜什么,而是自顾自的咧嘴一笑:“何主簿是吧,是不是吴都监知道女儿今天改嫁给我,特地让你来道贺的?”

“这个嘛吴大人当然是知道的,也正因如此……”

虽然没有按照自己的套路来,不过见武凯急吼吼的提起这事儿,何主簿心下愈发有了把握这几个蠢贼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天真,竟然以为强娶了吴都监的女儿,便可以逃过一死。

不过这样也好,正方便他从中转圜,将这蠢贼赚入囊中。

于是何主簿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轻轻拨了几下,这才把后半句话吐出来:“也正因如此,吴大人才让本官前来搭救于你。”

看来不让他吓唬一下,是没办法继续往下唠了。

武凯无奈,只得顺着何主簿的话道:“那你准备怎么搭救我呢?”

虽说这语气有些不对头,可已经进入节奏的何主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照着套路拍案而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武大啊武大,你可知道你有多糊涂?按照本朝的律令捉奸在床,立杀无罪,那西门庆既然与你妻金莲私通,你杀他便是应该!只需当堂澄清便可,然而你偏偏要聚众抗法,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儿!”

这话还真就把武凯惊住了,感情大宋朝还有这样的法律!

“哼难道本官还能骗你不成?”

何主簿一甩袖子,惺惺作态道:“说实话,本官初闻此事还曾赞你是条血性汉子,没想到你竟然糊涂到聚众抗法,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不过现在幡然悔悟还不算太晚,若是你肯随我到县尊面前认罪伏法,我必然保你性命无忧!”

若真是一个无知的古代村汉,说不定便被何主簿给唬住了,可武凯立刻便听出了何主簿话里的破绽,不由晒道:“何主簿,您这牛皮吹的太大了吧?就算杀西门庆、潘金莲无罪,可除了他们之外,我手底下至少还有十几条人命呢,你确定真能保得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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