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狗从来没有和祝启室见过面,现在却做出如此的举动,好像见到了老朋友一般的高兴,让虚惊一场的银月瞬间静心下来,抚摸着黑狗的脊背:“黑子,你认识他吗?”

黑狗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银月的手背,然后又转身探出爪子轻轻敲打了启室的手背。

“原来这家伙是要表示热烈欢迎啊!”启室打开手掌,握着狗狗的爪子笑了,“这条狗和我们有缘啊。”

“儿子,你都二十好几了,没有一点长进,就知道逗狗玩。”父亲必晟乜着眼看了半蹲在地的启室。

“爹,您说什么呢?没有看见这狗刚才的样子有多吓人吗?”启室不以为然。

“儿子,我们是来收债的,不是来遛狗的,你得有个大户人家的样子。虽然这狗有灵性,可我们还得小心行事,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狗。”父亲笑道。

“承蒙爹教诲,我知道了。”启室站了起来,抱拳憨笑。

“我年纪大了,以后钱庄大大小小的事务就交由你打理了,世事难料,人心难测,你得多个心眼才是。今儿带你出来,认识爹的一些世交,对你今后经商大有裨益。”

“爹,您老当益壮呢,正值盛年,就生隐退之意,多可惜啊。孩儿一个人掌管钱庄和商铺,恐难担此重任。”启室摇头。

“大丈夫就当顶天立地,担当起责任来,你天天读那个之乎者也能当饭吃吗?能给老祝家带来滚滚财源吗?”

“不能,爹。科考是您逼我去的,怎么又说我醉心于科场来了?我没有做官的命,和您说了这次我不想去参加选拔考试的,没有拿到去省城应试的资格,就知道您会借机发难的!”

“你还敢顶嘴哎,子不孝父之过。看我不揍扁你兔崽子!”父亲扬起了拳头。

“你打呀”启室将脸迎了上去,“小时候背不了书,我没有少挨过你的棍棒,你打死我好了,一了百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我不严格点,你可能连个秀才都捞不到。”

“有本事你自己去考个秀才给我看看。”

“你”父亲一声语塞,高高扬起的拳头慢慢放了下来。

“怎么,不敢去吧?你以为考取功名当是大河里捞沙子呀,那叫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我尽力了,考不上又有什么办法!”

“启室,你少说两句不行吗?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考不上就考不上呗,整个四都自洪兴帝以来就没有出个一个文官,又不差你一个。”银月见父子俩杠上了,赶紧劝住了自己的丈夫,“再嚷嚷,呆会一个村的人来看咱们的笑话了,看你如何收场?”

见涨红了脸的父亲又点了一管旱烟,蹲在屋檐下,吧嗒吧嗒抽了起来,不吱声了,启室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他没有立即向父亲道歉,自顾走到了远处的一棵红豆杉下乘凉去来。

启室倚在树干上,仰头静静地看着树冠,一只乌鸦衔着虫子,“噗拉”一声落在了一根丫枝上,鸟窝里几只小鸟伸出头来,叽叽喳喳地叫着,争抢食物。乌鸦妈妈把嘴里的虫子喂给其中一只小乌鸦,而后又从嘴里吐出来食物,给每一只喂食了一次,小乌鸦们立时安静了。乌鸦妈妈才放心地振翅飞走,去树林里觅食了

我都过弱冠之年了,还要依靠父亲,才能养活自己,要是兄弟多,早就该自立门户了。父亲都快五十了,还为了诺大的家业操劳奔走,也该歇歇了。我考了三次科举,都失败了,自己没有用,还对父亲大呼小叫,实在不应该。羊羔有跪乳之情,乌鸦有反哺之恩,父亲让我放弃科考的幻想,没有什么不对。经商也可以养活自己的,尽管我不耻与市井之徒打交道。父亲给我留了一条后路,可谓用心良苦啊。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