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平槿魂穿的同一个时刻,在大明朝声名赫赫的巨寇贼酋张献忠,正率领农民军冒着雷雨向蜀地的中心省城成都府方向急速北进。经过数日鏖战,他们终于在昨天攻破了仁寿县,杀了知县刘三策,并按照张献忠的战前宣誓屠戮了全城。

农民军主力迅猛北进之时,有支千余人的先遣部队,已经趁着雨夜提前秘密赶到了成都府,就隐藏在西城墙下的民宅或草丛中。先遣部队以数十人先行凿城,另数十人在后面准备替换。大队人马则静静躲在百步之外,忍受着饥寒交迫的侵袭,看着前面兄弟朦胧的身影晃动。

凿城,对付成都府这种年久失修的城墙并不复杂。士卒们先用小刀清理城砖缝隙中的杂物,留出矛尖楔进去的空间,然后握住矛杆上下左右摇晃,松动城砖,再用小刀一块块撬下来。经过近三百年的岁月侵蚀和重力挤压,成都府的城砖已经变得酥碎,砖缝也变得不再紧致,有些地方大得甚至可以插进拳头。所以,凿城的进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已经剥下了一大片城砖,露出了城墙里面的夯土。现在,他们最熟悉的工具锄头和铁尖,终于派上了用场。

凿城队伍中没有人说话,但他们并不担心被城墙上的官军发现。以官军布防的松懈程度,放哨的士兵早就该躲进草棚中躲雨避风去了,应该发现不了义军的夜袭行动。再说,官军的灯笼火把已被风雨吹灭淋湿,挖土的声音也被风声雨声压制,官军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怎能想道风雨之夜中有一伙人正在凿城?注一

崇祯十三年腊月十九,清晨,献贼凿城之后的第四天。

成都府的中心,蜀王府西门遵义门城楼。

铅云低垂,细碎的雪针隐隐约约飘落下来。近处的雪针被城楼飞檐挡住,稍远的则落在城头上,转眼钻进青砖缝隙,变成一点点湿润,蓄积在一片片青苔或者一蓬蓬杂草的根系中。除了远处的几声鸡鸣狗叫,城楼四周寂静无声。几个郡王府的宫殿朦朦胧胧,千年古城便隐藏在这一片灰白色的清冷之中。

寒冬腊月,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节。蜀世子府大管事,太监曹三保轻轻在靴子中跺了跺脚趾头。一丝寒风悄然钻进身体,让曹三保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可曹三保多年侍候贵人练就的隐忍本事发挥了作用。在早晨的阴冷清寒中,他的身体仍然能长时间保持着自然前弯,脸上挂着微笑,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曹三保知道,他背后有两个小宦官跟着看着,一个叫王四忠,一个叫李四贤,还有几个宫女在更远处随时听用。虽然这两个小的在自己面前比亲儿子还孝顺,但曹三保知道,宫里的规矩,就是无时无刻的争宠上位。自己稍一疏忽,被坏人旁边一捅,落在主子眼里失了宠幸,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守王陵、刷马桶算是积德。直接拉出去打死,抛在乱坟岗让野狗啃食,这才是常事!

想到这儿,曹三保身形泰然不动,耳中细细搜索着身后的哆嗦声。他心中暗暗得意:“两个狗崽子,实在还嫩点!”

“曹伴伴!”前头传来了召唤。声音细微,没有一丝的火气。

曹三保瞬间收神,快进三四步,走到主子侧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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