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弈卿处理完血宫这些天的防卫部署之后,一回到院里就看到纪凰蹲坐在他院门口,面前地上还站着一天比一天圆滚的肉团子,正歪着脑袋看着她。

阵阵秋风吹过,枯黄的落叶洒落在她身上。这场面,岂一个凄怨了得。

“怎么了?”御弈卿看她像个被抛弃的小兽蹲在自己门口,自己推着轮椅上前拂去她身上的落叶。

“为何不与我说?”纪凰抬头凝视着他,语气中满满都是哀怨委屈。

若不是和沐引涧闲聊时聊到他的身体问题,她真的完全不知他手上竟已经有一株烈阳草。

治疗寒毒的药方并不少见,只要烈阳草在手,他若想要根治随时都可以。可他至今不曾动用那株烈阳草,查遍古籍找寻洗髓液的药方,其想法不言而喻。

早在曼城她为他舒缓寒毒时,就已经探查过他的双腿。除了洗髓液之外,恐怕世间也没有什么药物可以让他腿部完全断裂的经脉骨骼重新生长联合了。

“嗯?”御弈卿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洗髓液,为何不与我说?”纪凰从地上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进门去。

御弈卿闻言一愣,随即开口答道:“之前不说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与理由。”

他原本是不想让师兄与药圣子为难,才亲自前去曼城找纪凰,想与她以交易的形式换得洗髓液的配方。

谁知在别人眼中麻烦棘手的曼城,在她手中竟然成了一块踏脚石。如此这般,他也想不出有什么是她需要的,所以也就没有太执念于这件事了。

纪凰被他一番话说得有些想笑,相处了这么久了,她当然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时机与理由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们两人之间有必要如此见外吗?

“最近不说是因为事太多,忘了。”御弈卿理了理衣袖,自己推着轮椅到床边,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个玉盒递给纪凰。

纪凰接过透着红光的玉盒,很是无奈道:“阿卿就这么确定,我给你配置的会是洗髓液?”

其实从私心里,她更想配置寒毒的解药。

她不介意他的双腿,但她担心他的身体。

“既然交给你了,自然一切随你。”御弈卿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要是她配置出来的,不管是不是他想要要的,他都尽量接受。

“呼!真是败给你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纪凰吐出一口气,恶狠狠的凑上前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然后认命的走出了房间。

御弈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伸手抚上她刚刚亲的地方,嘴角勾出一抹清浅的弧度。

……

血宫主院中,一个白色的茸毛团子立在窗边。才半个月的时间,这坨肉团子就已经长出了一身白色细绒,像个小铅球一样圆滚的身体又胖了一圈。

无瑕的白绒中,两只小黑豆一样灵动的鹰眸盯着房中的浴桶:爹爹要洗白白了吗?好害羞哦!

不待它想完,窗户猛然被一道风打落,而窗边站立的某坨肉团子恰好被圆润的打飞。

纪凰白了一眼窗边的方向:我都是第一次看,你瞎凑合什么劲儿?你娘的人你也敢看?

“可以了。”御弈卿当作没看到她欺负肉团子的幼稚动作,坐在床上静静看着浴桶里火红的水。

纪凰转过身去,只见他拿锦被遮住了大半边身子,可露出来的锁骨、精瘦的肩膀、修长的双腿……

纪凰的脸唰的一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在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御弈卿看着她这模样,心里那点不自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他说让弑月弑云看着就行了,可她不放心,非要自己亲自前来照看。结果现在他一个男儿家都还没脸红,她倒是先害羞了。

“咳咳!”纪凰看着他略带调侃的眼神,不自在的干咳两声,随即想到洗髓的痛感,冷静下来蹙了蹙眉道:“阿卿,你当真准备好了?”

洗髓的痛她懂,也正因为她懂,所以不忍让他再去承受。

“嗯。”御弈卿勾唇笑笑,朝着纪凰缓缓点头。

他想真正靠自己的双腿与她并肩而站,而不是靠一张轮椅空度余生。

纪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把他抱到浴桶边。

其实他的想法她都懂,这个男子有着与她一般的骄傲,绝不会甘心让自己只有靠内力才能站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于两人而言都是煎熬。

御弈卿死咬着唇,一抹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怪不得师兄和药圣子会一起收她为徒,原来她十二岁时,就已经敢让她自己经历这样的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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