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一听这话分明不是抱怨,当即眉开眼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老爷宽心,只要少爷不懒背,总会有出息的时候。”
功课拷问总算是安然度过。刚松了一口气,柳员外突然指着外面叫道:“叫四宝五经滚进来!”
柳隽修皱着眉头往一边让了让。
两个书童进来以后,连滚带爬地跪到柳员外脚前面,嘴里不住地喊着老爷。
“闭嘴!”柳员外轻斥了一声,问:“我不在,谁放你们进来的?这府里的人越发没有规矩了,你们两个是挨过了罚,可还没肃清罪过呢。”
“老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两个书童咚咚的磕着头,一刻也不敢停。
柳夫人道:“老爷,少爷有了长进,背的了书作得了文,两个书童也得了教训,想必是不敢再犯了。府里的人妾身定会好好管教,绝不会再出岔子了。”
柳员外道:“隽修你也能管得?你若管得,这两个兔崽子也不会教唆隽修算计先生了。”
“老爷,小的不敢!”四宝五经吓得连连磕头,地都震响了。
柳夫人看了和襄一眼,道:“且不论那先生管不管得住少爷,依妾身看来,和先生就不错。年纪虽小,倒是每日都带着少爷到书房。这才月余,少爷连文章都作得了呢。”
这话总算是让柳员外眉开眼笑起来,点点头道:“秀才果然高人一等,不愧是文曲星转世,我算是信了这位和先生了。”
和襄赶忙起身说道:“多谢老爷抬爱,学生定不负老爷所托。”
柳夫人加把火道:“也是,少年人脾性想来最容易合的。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妾身看和先生少年老成持重,跟少爷正是相对相补。”
柳员外心情变好,说道:“和先生确实不错,且拿二两银子与他另作贴补用。”
“是,老爷。妾身待会儿就叫丫头送过去。”
柳隽修赔笑道:“父亲,孩儿有一事,还请父亲应允。”
“何事?”刚刚还微笑的脸,在听到柳隽修开口后,立刻恢复严肃。
“前几日孩儿偶遇宋韬玉,他邀请孩儿明日过府一叙,不知孩儿可否应约?”说到后后面,声音慢慢低下去。
柳员外眼一瞪道:“让宋公子来邀,你还敢怠慢不成?明日收拾妥当,好生拜访。”说罢,不放心地叮嘱:“宋家不是一般人,你少带那两个祸害出去惹事。”
柳隽修反驳不得,愁眉苦脸道:“那孩儿总得带个使唤的,难不成要带春云秋芫随身服侍吗?”
“难道你到宋家,还会缺了伺候的下人不成?”柳员外吹胡子训道。
柳隽修斜眼看到和襄,顿时有了主意,立刻说道:“也罢。不过孩儿想起来,宋韬玉还请了几个书塾的公子,孩儿想到和先生必定会喜欢那样的场合,不然让和先生也跟着去吧。”
柳员外刚要开口训斥,一看到和襄乖顺的模样又立马松了口道:“也好,有和先生在,也免得你失了分寸。”
虚惊一场,自己得了夸奖连带着先生得了赏银,柳隽修心情当真是好。四宝五经也总算有惊无险过了这一关,主仆三人一路安静地回到小院,直到身后没有发现别的人路过,才忍不住大呼大笑,追跑起来。
“终于没事了!终于过关了!”
“恭喜少爷逢凶化吉!”
五经兴奋地恭维道,不想被四宝一把打在肩头,喝道:“什么话?那是少爷吉人自有天相!”
“有什么不一样嘛。”
柳隽修听着两个书童斗嘴,笑容收敛,问道:“先生回屋了吗?”
五经道:“嗯,先生总是独来独往的,走得比我们快。”
“这样,你俩今天也陪了一天了,先回房休息吧。明日去宋府赴约,本少爷要去跟先生交代两句。”
四宝五经自不多言,告退回房。
侧院只两间厢房,主厢房跟主院的侧厢房一般大,所以和襄住的地方跟丫鬟小厮住的差不多。
原本这院里就少有人进来,自打和襄住进来以后,更是没人敢穿堂过院随意进出。
柳隽修推门进来,看到屋里只床前一支烛台亮着,和襄正对着烛光看书。他敞着领口,光着双脚,一只屈膝踩在床边,一只放在脚凳上。烛光映照下,裸露的肌肤泛出瓷白的柔光。
听到门响,和襄放下书扭过脸来。他绝想不到此时时竟有人会来,而且还是罕见的柳隽修。
“少爷?”
“你就这么喜欢读书?屋子这么暗,可看得清么?”
和襄深知,就柳隽修的品性而言,他不是能与自己秉烛夜谈之人,此来必定是另有目的,不过还是认真回应道:“对读书人来说,书是最好的。”
柳隽修不等主人发话,自动在床边坐下来。他刚一坐下,和襄就自觉把脚拿开,放到床下脚凳上。
“你说的明日宋韬玉之约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我怎么敢随便拿来骗父亲。”
这种事不好骗,读书的事情就能随便骗了么。和襄腹诽,嘴上自是不敢说的。
“你怎么不说话?”柳隽修瞥了一眼放在床上的书,正是春秋。想到这书正是那日在青马寺他和宋韬玉一起看过的,没想到竟是念念不忘了么。“是宋韬玉说的那本书。”
和襄见柳隽修的视线投在书上,便笑着说:“我只是想,他是你朋友,说的不会错。”
“他说的话,你倒是肯听。”柳隽修话说的莫名其妙。
和襄词穷:“书……书是好书。”
柳隽修讥笑道:“你也是秀才,怎么读书如此随性?难道因为春秋也是孔夫子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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