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柳夫人不屑地看他一眼,身后两个家丁立刻冲上前来,抓了他的双肩狠狠往垫子上一按,就跪住了。

尽管那两人松了手,和襄看着三个人凶神恶煞不怀好意的模样,却不敢贸然起来。

“你们你们干什么?”

柳夫人笑得阴冷,道:“你不是要给少爷做先生吗?现在就开始你这先生的本事吧。”

“什么意思?”和襄确定自己是进了狼窝,甚至怀疑是被卖进来的。

“先生是吧?”一个左脸颊有颗痦子的家丁冷笑着说:“我家少爷重病在床,已经昏迷两天了还不见醒过来。我家夫人仁厚,请来道士给少爷算了一卦。那越道长,说是少爷今岁犯煞,要请个同年同月同日的少年帮他挡了这煞气,才能让少爷渡劫呢。”

和襄听得一愣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憨傻的家丁笑呵呵地也开口说:“你有幸替……替我家少爷挡……挡煞气,嘿嘿,少爷醒了,你……你就不必跪着了。”

“你们你们骗人!”和襄气得浑身发抖,大喊道:“我不干了!我要回去!我不挡什么煞气!”

柳夫人只管笑着,看热闹似的看着可怜的少年。

“你敢!”脸长痦子的家丁翻着白眼,双手叉腰道。

那憨傻家丁也道:“由……由不得你。”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有人大声喝问:“佛堂里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吓得三人同时噤声,柳夫人忙转身出去,甩着香巾道:“哎呀,老爷!这不是找到和修儿同命的少年了嘛,道长说只要有他在,修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胡闹!这等魇术怎可信得。”

“呜呜,老爷,你干嘛这么凶?”柳夫人不知是否真吓到了,拿着香巾捂着嘴哭道:“还不是你下手太重,这都三天了,修儿一直昏迷不醒,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么。”

“你修儿也是你叫得的?”

来人正是柳员外,他不惑年纪,下巴蓄着碎须,一脸端方。

柳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消了大半气焰,片刻后复又掩面哭道:“是!我不配叫少爷的名字,我也不配给少爷想法子。老爷不如将人赶出去好了。。”说罢,哭着低头跑掉了。

柳员外转身看了一眼跪在佛堂里的少年,气得在原地打了几转,见两个家丁尚愣在原地,便心虚地撇过头吩咐道:“你们……看着。”

“是,老爷!”

和襄怎么也没想到,这就是身为修行者的越文七口口声声说给自己找的好差事。还没看见所谓的柳少爷,就莫名其妙地跪在这佛堂里了,没饭吃没水喝,累得躺在垫子上也没人来管。

看到两个家丁端着饭碗,听到他们说的话传入耳中。

“哥……哥,管不管他?”

“别管!千万别给他吃东西,他是给少爷挡煞气的。少爷还没醒呢,少爷不能吃他就不能吃,少爷不能喝他也不能喝,不然就不灵了。”

“那他……睡在那……”

“这个不碍事,少爷不也睡着呢嘛。”

“嘿嘿,要跟少爷一样。”

“对,要跟少爷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和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也不知是饿醒的,还是被夜灯嗖嗖的吹醒的。

远处的烛光一晃一晃,看不清楚肚子里咕噜咕噜响个不休。手脚早就麻木了,指尖冰凉如浸了水。

有轻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不一会儿一双穿着黑色布面的大脚走到跟前蹲下来,一只粗糙的大手把一个馒头递到嘴边,道:“吃……吃吧。”声音憨厚老实,正是两个家丁中的一个。

和襄早就饿坏了,一边伸手抓馒头一边挣扎着想坐起来。旁边的人便好心把他扶着坐起来。

此时馒头比什么时候吃到嘴里的都香,和襄眼睛里闪着泪花。

“你……你叫什么名字?”憨傻的家丁和善地看着他。

“和襄。”

“哦……那就是和先生。”

和襄蓦地对他有了好感,咽了一口馒头后反问:“你呢?叫什么?”

“嘿嘿,我叫柳熊,狗熊的熊。”

和襄噗嗤笑了出来,但马上捂住了嘴,问:“你怎么知道是狗熊的熊?”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我哥也是这么说的。”

“你哥是谁?”和襄好奇的问,想了想才说:“是跟你一起起看着我的那人吗?”

柳熊点点头,:“嗯,就是他。他叫柳大。”

“你们不是说不能给我吃东西吗?你给我拿馒头,不怕被人发现吗?”

“不怕,你吃。他们都睡了,让我看着你。”

吃了半个馒头以后,身子也不再那么难受了,和襄心情也好了许多。从前挨过饿,不比现在好到哪里去。

“柳熊,我问你,你家少爷怎么了?为什么会病重?”

“少爷?病重?”柳熊有点头蒙,好一会儿才想起问的是谁,傻呵呵笑着说:“少爷没病,被……被老爷打板子。”

“啊?”?说是什么煞气,原来是被老爷打板子了。“为什么?老爷为什么打少爷?”

“少爷气走了先生,又出门胡闹,所以……所以被老爷打板子。”

下午听柳夫人和柳员外那番话,少爷至少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现在自己因为他跪在佛堂,万一他一直不醒,难道自己要一直跪着不成?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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