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柳畔长堤伴客归,清音一曲紧相随。千山层峦天低阔,万里云烟暮雪飞。”

且说元召自那日杀了大盗郭翔后漫无目的行行走走,却似离群孤雁一般,游荡在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

一个小小孩童走过山走过水,迎来清晨与朝曦,送走夕阳与晚霞。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古树顶,山洞,草坡都是他歇宿之地。晨风朝露中,秋月古松旁是他打坐修习勤练体能的所在。一路领略古物风情,初来时的迷茫与恐慌已经逐渐平静下来,开始慢慢的适应这个世界。

他以现代人的视角冷眼旁观,大汉王朝自高祖刘邦传位至今,历经四帝一后,虽也屡经几番权争内乱,但是因为几代天子都重视民生,大力发展农耕,减徭轻税,民间历秦末战乱之苦,人心思定,故此社会经济发展很快,至当今天子继位十几年来,终于达到了王朝的鼎盛时期。

据说“库府充满,狱无重犯”。借用一句评书话就是:圣天子在位,四方太平,海晏河清。对此,元召只是呵呵一笑而!

他这段时日四处游荡,心情忧郁之下却有几分好奇,毕竟是来到一个历史大时代,白天就在集市村落之间看看这时代人们的生活,虽然百姓平民乡居村社也算安宁,但一路之上,也能不时见到乞讨逃难的人群,偶尔也会遇到盗匪横行。

知道历史走向的他当然能看清这所谓盛世背后的矛盾和危机,所谓盛世,历来都是史书为统治者涂脂抹粉而已,芸芸诸生之艰辛苦难又有谁会聊添几笔呢?

但是这些事哦……,他自嘲的一笑:“这干我什么事呢?何况,我只是个过客,无根无源的流浪儿,自己未来的方向还不知在何方呢!”

要说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呃,太诚实了,不太好意思骗呢!

“我是不是太善良了?”他自言自语道。

这不,胸前挂个布袋子,走在这集市上,竟不停有人往里扔果子,胡饼…,偶尔铜钱也有人扔?真是不明白呢什么情况啊?这是…被人家当成小小乞丐了!我只是不习惯袍子没口袋装东西好不好!

元召低头看看,嗯,浑身上下的衣服好久没洗过,他又为了方便把下摆撩起扎在腰间,矮小身子单薄清瘦,难免被擦肩而过的汉代老妪,呃,汉代大娘们用怜悯的眼神审视,拿手善良的拍拍他的头顶,顺便塞得那布袋中一些吃食之物。这使得元召有些郁闷,只得装出几分呆傻模样,迎合这份善意。

好不容易逃也似的奔出那处集市,元召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他之前生本是孤儿,机缘巧合从很小就被国家特殊组织带去训练,凭着与生俱来的天赋成为组织的头号王牌,开始执行任务后常年经受的是铁与火的考验,学的是伪装和各种一击毙命的杀人技巧,见惯了生死,冷血惯了,重生以来又整日颠沛流离,对这人世温情却已是很不习惯。

他从布袋中掏了几粒干果,扔到嘴中一边嚼着一边顺着大路向前走去。行不多远,却见前方官道愈加宽阔,笔直向前延伸,他眯起眼睛,隐隐可见远方地平线上一座巍峨雄城拔地而起,气势威严,仿似有蒸云腾雾环绕。

那就是大汉皇都,两千多年前的长安城了。

时近晌午,天气有些热起来,元召渴的厉害,又走一阵,直觉凉风习习,却夹杂一股酒香触入鼻端。抬头看,前方郁郁葱茏,好大一片绿荫,大路旁树荫青竹之间掩映一座两层木楼,木料均是古朴原木,夹在一览绿意中,映来眼底甚是舒服。两丈余长的竹竿斜挑一尾布幡随风飘动,那布幡之上却书“青郊外”三个大字。

他书法之道虽然不精,好在从前所见大师之作多多,自也识得字之优劣,这三字笔致雄奇均是上乘之作,只不知何人所书。他沿途也见过几处村郊酒肆,多是简陋寒酸,像这样雅致的酒楼却是很少见。

元召进到楼内,见内里十分空旷,只几排粗木板凳高几,隔了几排屏风,酒客不多,寥寥几人在品酒高谈。

当垆却有一个看似少妇的高挑女子,素衣白裳青帕罩头,不知在低头写些什么,听到有人进来,她抬头望了一眼,只见一个衣衫有些破旧的七八岁孩童站在当地,背了个小小包裹,胸前挂了个鼓鼓囊囊的布袋,也不知装了什么,脸上灰尘也不知几天没有洗过了,看不出黑白丑俊,只一双眸子漆黑却甚是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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