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的,明明身在事中,却又安然置身事外。老夫人与大姑娘有多少祖孙情份她尚且不去猜度,毕竟血脉亲情谁又说得准。可是大姑娘与大夫人之间隔着一层娘肚皮,又有一个似正室又不是正室的亲娘在前,虽然死子多年,但心底肯定是膈应得紧的。非亲非顾的能有多少真情被辜负,还能加重病情?外头都道大夫人贤惠,可是作为相处多年的妯娌,她是最知道大夫人内里是个什么样脾性的人。三夫人心里一阵气恼,一个个都慈悲心肠,扮起佛爷了,说什么从轻处理。好人都由她们做来,本就不干她的事,凭什么要她来做这一回的恶人。

想到贤王,转念一想上头赐婚的打算。这事皇家与府里都是通过话的,谁人心里都数,就差上头发明旨了。贤王虽说各种不好,说不定很快就死了或是被皇上给废了。可是架不住人家现在还在位子上啊,要捏死她还不得像捏死蚂蚁一般容易。是以与大姑娘的相处,近了不好,太过得罪也不行。想明白了各中厉害关系,三夫人倒也淡定下来。她不急着处理这件事,再派人去请示,推托谁不会。

左等右等,手里的茶是一盅换一盅,三夫人不急,而她身旁坐着的吴弦月却是奈不住性子,率先提出:“三婶,这巫盅之术在咱们东华国当属重罪,大姐这事咱们不要报官?”

三夫人眼神微闪,意味深长地道:“依你看呢?”

吴弦月道:“于私嘛,到底是至亲骨肉,是不应该报官的。可是于公嘛,咱们是东华国的子民,遵纪守法是咱们份内的责任,咱们不能包庇罪人。而且要是有一天被揭发出去,对府上名声更是不好。”

五姑娘的意图很明显了,三夫人暗自懊恼刚才被突如其来的巫盅术的事情迷了眼,五姑娘有这样的心思都没查觉。

三夫人懒懒地摸了一把鬓间的朱钗,面无喜怒地道:“依你说是私了还是公办?”

五姑娘道:“自然是公办了。这事知道的人本就多,人多嘴杂的,三婶以为能瞒天过海不成?与其被人揭发出去,倒不如咱们自行报官,到时候谁人不夸咱们尚书府高义,大义灭亲做得漂亮?”

三夫人听到这里,身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是更深露重冰冷了身子,还是五姑娘的大义灭亲寒了她的心。许是都有吧。三夫人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仍觉不够,她向矮榻椅背靠了过去,有意拉开与五姑娘的距离,唤了身边人寻了条毯子盖上。

看来她不愿出这个头,今天的事完不了,索性卖了人情给大姑娘,并未将大姑娘另行收监,而是命人将听雨轩院子给封上,不许院中人进出,将布偶原样用灰色粗布裹好,待明日大爷得空了再行处理。可是临到要走时,见大爷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大爷来了,三夫人让出矮榻的位置,另命人置了一把圆凳坐于矮榻前。待大爷坐定还未开声,五姑娘吴弦月便迫不及待地述说起事情的经过。连带最后还特意加上之前向三夫人提出的大义灭亲的建议。

大爷看向刘紫月:“你就是紫月?”

从大爷近门的时候,刘紫月就在看他。真没想到大爷如今年近不惑之年,依然清俊秀逸,风姿不凡。举手投足间,潇洒倜傥,自得一派风流,颇有几分魏晋时期名流雅士的味道。怪道她那个母亲会招一贫如洗的他为婿,大夫人那般的人才也顾不得他已有妻儿老先就行了苟且之事后,强硬地嫁了进来。生得一副好皮囊,轻松地将内里的自私自利掩藏,蒙骗了世人,迷离了多少人的眼?

大爷拿话问刘紫月,她才从呆滞中反映过来,惊惶失措地低下头,曲膝向大爷行礼道:“回大爷的话,正是紫月。”

“东西是在你房里发现的?”大爷接过三夫人手中的包裹,打开随意地看了几眼,便放在矮榻旁的小几上。

刘紫月诚肯地点了点头回道:“是。”

父女两一问一答,相处的场面很是生硬,坐在一旁的三夫人见了心底不禁连连感叹,这哪像是父女,更像是公堂上官老爷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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