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刘紫月几人就上路了。之所以起得这般早,按照王陈二婆子的说法是早些进府说不定还可以赶上给老太太,太太们请安。
马车路过正大门的时候,刘紫月撩开车帘子往外瞧。鎏金描着“吴府”二字的牌匾下,大红色的两扇威严厚重的铜钉大门衔着两个黄灿灿的兽面锡环,紧紧地关闭着。阶梯下一左一右盘锯着两座栩栩如生,强悍威猛的石狮子。
刘紫月放下帘子心下冷笑,可算是用上了兽面锡环了呢。正经的二品大员,衔着兽面锡环,钉着二十一颗铜钉的大门,好不威风。在东华国,二品以下官员府邸是不允许使用兽面锡环装饰大门,至于那门上的铜钉更是按品阶定数的。父亲大人这才升的官,就急急的改门换面了?
马车行至吴府西角门,换了顶青衣小轿,直直地抬到二门贵富吉祥团花影壁处停下。本该是要在这里换了细软轿的,只是二门的守门婆子笑盈盈地上前对刘紫月说,表姑娘们一会就得来,夫人吩咐的后院用的细软轿得给表姑娘们预留下。于是守门婆子又是陪罪,又是无奈,嘴上说恭敬,样子都懒得做,神态倨傲地向刘紫月表示了一番歉意。
刘紫月走出青衣小轿,淡淡地瞧完守门婆子的表演,心下冷笑,这是她那个继母给她摆的第一个下马威吧。进了内院,关起自家门来,大太太连基本的皮面都懒得应付了呢。诺大一个尚书府,她就不信拨不出一顶细软轿与她用。
刘紫月在王陈二婆子的陪同下抱着包袱步行前往大太太的雅安院,一路上,不断的有下人给她行礼,她有意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副乡下人进大宅门,局促不安,小家子气的样子。演戏,谁不会?就几个下人行礼,还能真吓着她不成?前世,比这更大的场面她见得多了。就是素日里她出行的场面,那前后跟随的人,都不少。
在得知府里对她的打算后,她就明白以弱示人,对于现在没有任何根基的她来说是最好的。府里想要用她来与贤王联姻,从她这里获得讨好皇上的筹码。他们必定会想各种办法将她握在手里。而她应对的最好的办法是以弱示人,让敌人放松警惕,她反过来抓住对方的弱点,一步步地获得有利于自己的筹码。
前世,她一个豪门孤女,在继祖母与继叔叔两大恶狼的虎视眈眈之下都可以保住父母留给她的偌大家业,并通过她的努力将父母留给她的事业做大做强,成为国内外有名的大型跨国公司。这一世,不就是从头再来吗?她能行的,定要给自己谋一世平静康宁。
刘紫月几人刚到大太太的居所雅安院院门时,正巧遇到去上院请安的大太太。大太太身着羽蓝色细纱纹绣银色散花上裳,同色散花软烟滚银边纱裙,头戴羊脂色兰花形玉簪。五观精美,身材高挑,身段均匀丰满,略有几分画中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如不是王陈二婆子喊的那声“大太太”,刘紫月还真以为她是府的哪位姑娘。刘紫月本以为处处对刻薄的继母,应该是脸挂横肉,斗鸡细眼,神态刻薄的样貌。都生了一儿一女了,还保养得如二八少女一般,难怪她那个好父亲会对大太太如此宠爱。
刘紫月行礼,同王陈二婆子一般,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大太太”。
大太太没有应答淡淡地扫了一眼刘紫月,眼底满是嫌弃。一身穷酸相,比她院子里的粗使丫环都不如。本以为她有个那样的貌美母亲,应该会如她母亲一般出众,哪里想到,竟是这般的普普通通的姿色。肤色蜡黄,皮肤粗糙,五观也只能说得上是清秀而已。至于身形嘛,被她那身宽大的粗衣裹着,只能看出高矮来,其它的倒也看不出什么。不过,想来也不会有多好。毕竟在乡下那缺衣少食的环境中长大,营养不好是那难免的。想到这里,大太太微微勾唇,心里暗自得意当初送到那边的乡下真是送对了,刘氏那个蠢妇,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女儿。
大太太身后的一个青衣婆子却站出来高唱道:“大胆贱婢不好好干活,竟然擅自跑到这里来惊扰主子。”
刘紫月低着头,掩去满眼的嘲讽,看吧,又是一道下马威。她抱着旧包袱故作慌张地道:“大太太恕罪,我,我,我不是,不是,我是紫月啊。”
大太太掩嘴轻蔑一笑道:“刘婆子快给大姑娘赔罪,你吓到这孩子了呢,可怜见的。”
刘婆子玩笑式地赔罪,刘紫月的手足无措,又是讨得大太太一阵畅笑。
大太太道:“回来了就好,往后就在这府里安心住下。”大太太又向王陈二婆子打听了几句一路上的情况。王陈二婆子哪敢真将实情透露,只连连道:“一切都好。”
大太太道:“大姑娘在乡下住惯了,很多事都不懂,这一路上能如此顺利劳你们费心了。一会去内帐房领赏钱。”
王陈二婆子客气道:“没没,大姑娘是极乖巧的人。”
刘紫月听着心下好笑,大太太就差指着她鼻子说她是下乡人没见识没教养,连府里一个婆子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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