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夜风轻抚。

胡家三姐妹早已决然离去。

薛嵩迈着小碎步跑到张郁森身旁,将手在其鼻下探了探,学着他爹平时烧香拜佛的模样,抬头望天,双手合十,嘴里兴奋碎碎念:“谢天谢地,阿森还活着。”

正在忧愁怎么把张郁森的弄回去的李承然没好气道:“阿森成这副模样了,你怎么那么高兴?”

被曲解的薛嵩和他爹一样,要是搭到他哪根不对劲的神经上了,就会死命的钻牛角尖。

本来大家都是兄弟,平时嘴都毒惯了,互损惯了,更何况,薛嵩富得流油气也粗,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正所谓,成也在兄弟,败也在兄弟。

兄弟是什么?在薛嵩心中,兄弟就是除了爹娘外,最亲近的人,有些话不能和爹娘说,绝对可以和兄弟掏心窝子。

比如,王家小娘子胸大腿长屁股翘的,并州城头号仙女,没想到和麻子脸,三角眼,嘴像是被马蜂蛰过的周家二郎有一腿。

再比如,钱家小郎君人前看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人后却喜欢抠鼻屎抠脚丫子,只要有洞的地方,都喜欢抠。

这些东西只能和兄弟私底下猥琐的讨论讨论,能跟阿爹阿娘阿翁阿婆摆到明面上去讨论吗?

兄弟会说,哎呀哎呀,真没想到,可悲可叹,徒有虚表。家人会说,无耻之徒,一口三舌,生你养你,妄为人哉。

李承然这是公然挑拨他和张郁森的兄弟之情,他当然要和李承然理论一番。

一声兄弟大于天,薛嵩要钻牛角尖。

薛嵩首先朝地啐了一口,双手叉肥腰:“李承然,你小子心眼咋那么坏呢?我是招你惹你了,你都损了我一整天了,你真以为我老实好欺负是不是?”

李承然本就处在心烦意乱中,想到此时薛嵩还捣乱,他也不是吃素的。

看薛嵩呸了一口,吵架之前当然要拿出气魄来,于是,他连着呸呸了两口。

“你想怎么着?”李承然蹦起身,睥睨睨着薛嵩道。

薛嵩呸呸呸还了三口,紧接着就事论事:“什么叫我想怎么着?阿森没有死,这当然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我怎么就不能高兴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李承然原本就觉得薛嵩有幸灾乐祸的坏心思,听到他说皆大欢喜时,更加坐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气愤使李承然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薛嵩是个文化水平不高,平时说个话总是驴唇不对马嘴,行个酒令总是被罚喝最多酒的人。

李承然忽视了薛嵩的其他话,满脑子都是“皆大欢喜”四个字,先是呸了四下,绝对要比薛嵩呸的多。

“我就说你不怀好意,心怀不轨,你心里肯定巴不得看到阿森成为这般模样。”李承然指着躺在地上的人,开始字字诛心攻击薛嵩家世,“你不就仗着你家里有几个银子吗?有银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现在阿森躺这了,你心里可高兴了,终于可以仗着你那有银子的阿爹在小娘子心中称霸了。”

怒发冲冠时,说的既是胡话,又是实话。

认为是胡话的,往往是为了息事宁人的旁观者,认为是实话的,当然是口不择言的斗嘴双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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