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大汉朝的丞相以萧何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这薄薄的一片是布非布的东西所代表的意义。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萧何整个人都有点不敢置信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太子殿下,这食谱可容老臣一观?”

刘盈连忙将手中的黄草纸递给他。

萧何抖着手接了过来,和张良一起细细地观察摩挲着满脸的惊叹。

“看这墨晕开得恰到好处,更显锋锐。”

“手感虽略粗了些,却极易上墨。”

“妙当真是妙极了!”

“字也写得有风骨!”

张良也捋着胡须频频颔首。

“此物虽薄,且表面生涩,然则吸墨性强,且十分轻盈实为不可多得的书写良材,比之竹简,不可相提并论。”

在刘邦集团中,张良算是个正儿八经的贵族出身,接受过正规的贵族教育,因为韩国为秦所灭,为报国仇行刺秦王未果,为躲避秦王追捕,才四处逃亡。

只一眼他就看出了黄草纸的广阔前景。

“太子殿下敢问这食谱从何处而来?”张良颤着声音问道。

萧何虽未曾开口但盯着刘盈的目光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早已泄露他的心思。

刘盈满脸懵懂的表情,神情有点无措:“留侯你问空上啊,这是伉儿煮出来的草布,虽然看着有点粗鄙,不过挺好写字的。”

樊伉晒出来的第一张草纸,刘盈自己也挺心动的,不过看樊伉当时好像很喜欢,就忍住了没开口朝樊伉要。

“伉儿?”张良一脸茫然,这又是谁啊?宫里头新纳的美人吗?

他转过脸看着刘邦,似乎在询问。

刘邦比他还要迷糊,心里十分纳闷,宫里头最近好像没有新纳美人啊。

倒是萧何心思缜密,略一思索,想了起来,道:“太子殿下说的可是临武侯家的小郎君?”

他这一说,张良顿时也想起来了,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小郎君。”

萧何也一副难怪如此的表情。

只有刘邦一个人还在状况外,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丞相你们在说什么?”

萧何知道这奇特的草布是樊伉弄出来的时候,心情陡地放松了下来。

樊伉是陛下的外甥,不管怎么样总是不会害他的。

“陛下可知最近城中颇受众人欢迎的面食和火榻?”心情一放松,萧何严肃的表情也和缓下来,甚至有心情和刘邦说笑了。

“知道。”刘邦点头。

吕雉宫里也盘了一个,挺暖和的,就因为这个原因,冬日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宿在吕雉宫里。

不过对这火榻的来历他真没花心思多问,只以为是哪个宫奴想出来的。

“那个火榻就是小郎君因为天冷想取暖,看到灶膛里烧火,灶上温暖而造出来的。”萧何将当初樊伉造火榻的缘由经过说了一遍。

提到樊伉,张良也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小郎君虽年幼,却甚是聪慧,非常人能所及。”

听人夸奖樊伉,刘盈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道:“伉儿本来就很聪明啊。”

在太子刘盈的心里,天底下没有弟弟伉儿更聪明的人了。

“哦?”萧何笑道,“我知道小郎君盘火榻是为了取暖,但不知这草布可有什么说法?”

刘盈完全不是老奸巨滑的萧狐狸的对手,果然被套路了,一五一十地道:“伉儿体弱,前些日子看书嫌竹简太沉了,想要造出和绢布一样薄的竹简,然后伉儿就真的煮出和绢一样薄能写字的草布了。”

说到樊伉的丰功伟业,刘盈昂着小下巴,一副于有荣焉的表情,当然如果没有时不时地偷偷瞅刘邦一眼就更有说服力了。

萧何掌管着汉室天下的钱袋子,几乎是立刻就从刘盈的话中嗅到了重点:“草布?太子殿下说这是草布?”

“对啊!”刘盈点头道,“我亲眼见到伉儿将一堆草煮了半天,然后投到水里再捞出来烘干,就变成了这种薄薄的草布。”

“什么草?”萧何紧接着追问。

“就是”刚一张嘴,刘盈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左顾右盼的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他虽年幼,却已经知事,又有和樊伉一起卖煤炉子蜂窝煤的经历,再加上萧何此时的态度,自然明白了这种初看不起眼的草布的重要之处。

伉儿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才煮出来的草布,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呢?即使这个别人是他最敬重的父皇萧丞相和留侯也一样。

刘邦皱眉,不客气地一巴掌呼上他的后脑勺,斥道:“萧丞相问你就说!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

刘盈捂着发疼的后脑勺看着刘邦,在刘邦的瞪视下鼓起勇气辩驳道:“这个草布是伉儿想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造出来的,只有伉儿知道。”

刘邦怒道:“你既早拿到了这草布,为何不早点拿出来,若不是今日丞相和留侯碰巧撞上,岂不是要错过了。”

刘盈自知理亏,再不敢辩解。

“下去吧!”刘邦有美妾幼儿,对刘盈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越发看不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分错也能当成十分。

刘盈拜伏离去。

“身为太子,却没有识人识物的眼光,再珍贵的物品到他手里也只有明珠蒙尘的下场,实在不堪大用!”刘邦气恼地道。

张良看着刘盈离开的身影,一脸的若有所思,难得地违逆刘邦的意思,说了一句公道话:“太子宅心仁厚,且聪慧机敏,如今又有能人相助,陛下可无忧矣!”

萧何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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